垃圾相伴

小时候,我曾在外婆的小木屋住过几年,因此度过了几年与垃圾相伴的时光。

至于原因,自然是我的外婆,她是个特别爱干净的人,家里家外她每天都会打扫得干干净净。她眼中容不得半点污垢,在外面只要看到垃圾,都会捡回来卖掉。

一开始,我对此并不反感,出门在外,静静地跟在外婆身边拉着她的手,等她把垃圾捡起后再继续有说有笑地回家。但等我稍大些,就对此有了些微抗拒。和外婆走在路上时,我不愿再拉起她的手。路上有垃圾出现时,我总是做贼心虚般地左右观望,站得远远的,生怕被人认出,那是我的亲人在做如此丢人的事情,那种感觉像赤裸着被别人观察一样窘迫。我多次劝外婆不要再去捡垃圾,但她不在意,笑着摇摇头。自此,我干脆不再与她一起去外面。

甚至后来几年,我几乎没去看望过她。直到最近,我才又去了外婆家。

好几年没来,这附近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的小石屋、小木屋,都变成了工厂大楼。石板路浇上了水泥,成了沥青大道,道旁都种上了鲜艳的小花。路过一条小河,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大吃一惊,站在桥上,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低头望去是扑面而来的黑,充满着污浊的黑。小河像倒了满盆的浓墨一般没有生机,只有死鱼的尸体和漂浮着的垃圾。这一切腐蚀着我的嗅觉,侵蚀着我的知觉,心中五味杂陈,是什么导致美好环境被破坏至此呢?

思绪飘散间,我想起了外婆,她的环保意识,如果人人都如她一般,或许这悲剧就不会上演了。可笑我还对她如此鄙夷,真正丢人的不是捡垃圾,而是像我这样无动于衷吧。当青砖黛瓦被抹去,钢筋水泥开始蚕食朴素的木屋,乡村变得乌烟瘴气之际,那最平凡也最温暖的情景不就是外婆捡垃圾的这种行为吗?万千繁华,乡村消散,她的次次弯腰带来的是最美好的人间。

我推开了唯一未拆的小木屋的门……

点评:

质朴的文字描绘出了一个质朴的外婆,小木屋,老人家,不起眼的元素却为文章垫下了深厚的高度。她爱捡垃圾,我却以此为耻,甚至觉得与她在一起是件丢脸的事,干脆不再去看望她,这些行为层层铺垫,情感点点积聚,与下文的“可笑的我”形成鲜明的反差,也让结尾的省略号意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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