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明媚·半城忧伤

明媚,一如往昔

第一次上学总是恐怖的。

一群小学生坐在教室里,王老师突然推门而入,扫视了一番,随后一脸阴沉出去了。

随即整个教室一片安静,然后那时的你就带着一脸稚气惊恐万状地问我说:“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人突然出现?”

后来我俩就成了同桌,有人说,我把你带坏了。

可能是吧,一开始那个纯如梨花带雨的你,恍然一下子就变得同我一样桀骜不驯了。

有时你做数学题的时候会突然转过头来,对着我玩世不恭地狡黠一笑,极清秀的眉毛挑衅似的显得越发高傲,嘴角勾勒起那一丝丝桀骜,澄澈的眸深邃得让人唯恐一不留神就会醉进去。

不是我把你带坏了,也许只是你渐渐长大了而已。

鬼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穿白色的衬衣。

当周边的男生都在大晒非主流时,你总是偏爱白色的衬衣,阳光明媚的午后,你正在写数学题,我狡黠一笑说:“若你是女生,我肯定追你。”

下课时,你一袭白色衬衣漫步在窗外的走廊上,白色的耳机线伴着你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轻轻随风扬起。

鬼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折千纸鹤。

总是见你喜欢在纸上写东西,或是我看不懂的数学算式,或是一些很唯美的英文句,每当你写完之后就会很认真地将其折成千纸鹤。

那天,见你在折一只纸鹤,我笑着说:“你在纸上写了什么?”

你小心翼翼地将纸鹤轻轻展开,上面是你清秀的字迹——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s.(你是我眼中最珍贵的。)

然后,你将纸鹤抛向空中,任它飞走。

那一刻,我觉得好忧郁,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鬼知道那个带着斯文书生气、深沉内敛的你怎么会喜欢上数学。

在我为那一道道拓展题焦头烂额、生不如死之际,你却沉浸在一道道奥数题中忘乎所以。

我只知道是因为你太聪明,难怪你总是有那么一丝丝让我猜不透的深意,有时我想——你若笨一些那该多好啊。

我问你:“为什么你那么喜欢数学?”

你很认真地想了想,微微蹙眉的模样十分好看。

随后你说:“因为每一道数学题无论如何,都有属于自己的答案,但很多事情,却永远都没有结局。而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一个唯美无瑕的结局。”

我苦苦一笑——也许像我这种笨蛋,根本就不配去像你那样奢望一个理想唯美的结局。

毕业的时候,我有一种说不出的纠结——我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了,但是我还是十分舍不得你。

领到毕业证的时候,我对你说:“早知道有一天会分离,当初我就不揍你。”

我顿了一下,又说:“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数学。”

你的表情忧伤得让人心都碎了,终于我说:“也许这就是早已注定好的结局。”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只是,我还是猜不透你。

说着,我满怀信心地拽起你的手,对你绚烂无暇地笑。

当你的指尖离开我手指的那一瞬,我恍然觉得失去了什么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东西,就一如曾经,那只纸鹤蓦然消失在我的眼里。

时光,依旧忧郁

犹记得第一次遇见你。

当时好像有谁把门推开了,我没留意,只是一直在注视着那个似曾相识的你。

原本我是想问你:“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你那副拽得唯我独尊的表情让我一紧张,竟说成了:“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人突然出现?”

你放肆大笑时爽朗霸气的样子,把我吓得不轻。

犹记得那天阳光明媚,突然你不知从哪儿恍然跳了出来,对着我笑着说:“若你是女生,我肯定追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一句无心玩笑,会在我的心里徘徊那么久,从那一刻起,一直挥之不去。

之所以依恋折纸鹤,那是因为和你一样,有很深很深的恋物癖。也许一般人眼中无比平凡的东西,在我眼中就会被赋予一种很微妙的感情,每一只纸鹤在我的眼中都拥有属于它自己的灵魂乃至生命。

我把纸鹤放飞的那一瞬,心里也有无比的眷恋,但我知道,这就是命中注定。

有很多事情,不论我们怎样去努力,都不会改变那早已注定好的残酷结局。

纸鹤的归宿是天际,忍痛将其放归天际,是因为心底无比在意。

你一直在好奇,为什么我会那么喜欢做数学题。

我也不知道。

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早已都成追忆,但我还是无法忘记。

毕业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仍然很乐观无畏的样子,捏着我的毕业证,还轻蔑地对我挑眉毛:“早知道有一天会分离,当初我就不揍你。”

那一瞬,我的心险些碎了一地。

你对我说:“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数学。”

你仍旧微笑,让我错觉,那时光又回到了从前,你还站在我的桌边,一脸傲气丝毫不虚心地来请教数学。

我记得,很久以前你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当时我想,那是因为每一道数学题只要通过努力,都会有自己最完美的结局。

但我才知道,我爱的不是数学的结局,而是解题中一点一滴缓慢而又让人期待的经历。

就像年少,之所以美好,是因为我们一直在用心。回想起那永远回不来的曾经,我们偶尔一起叛逆,偶尔一起耍耍小聪明,偶尔甚至会一起考试作弊,偶尔会因为被老师重罚了而一同放声哭泣······

在那样一个无忧烂漫的年纪,不掺杂任何一丝其他的原因,我们只是很单纯地把对方当成值得信赖的知己。

我们不知道什么是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爱情,我们以为,只要没有山盟海誓的爱情,就能很单纯地天天打打闹闹地混在一起,不用分离。

徒留一片,半城明媚、半城忧伤的结局。

此情可待成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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