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师“兵哥”

蛰伏了40分钟的课堂终于迎来了宝贵的课间10分钟。

教室里顷刻间沸腾开来,同学们三人一群、五人一撮,肆无忌惮地吵着、闹着。忽然收到“前沿放哨”的同学八百里加急赶来通风报信,“嘘,兵哥来了!”……

只见一道人影矫健闪过,大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各就各位,快速回归到自己的座位上,个个正襟危坐,腰板挺直,动作之迅速,反映之敏捷,丝毫不逊于消防员。

飘忽一闪的人影最终还是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不必多说,那肯定便是兵哥。能让全班同学如此大开大合的神奇人物,究竟何许人也?他就是我们的班主任兼科学课李斌老师

兵哥总爱穿一件黑色夹克衫,虽然不常换,倒也从未觉得脏。板寸头上那松针般的头发,根根排着阅兵式的队伍,精神抖擞地竖立着,加上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因而“兵(老师名字中斌的谐音)哥”的雅号在同学中间便不胫叫开了。

此时的兵哥不知道在教室门口看什么,似乎什么也没看,似乎什么又都被他尽收眼底了。接着,他双手放在身后,踱着步进了教室,一双犀利如鹰隼般的眼睛,犹如红外线探头,360度无死角扫描,从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同学们深深地屏住呼吸,生怕被那双火眼金睛探测到一点点蛛丝马迹,以至于被他荣幸地单独邀请到教室外面“聊天”。心中难免却不断嘀咕:好你个兵哥,又来占用俺们的休息时间。

一旦发现我们的“问题”,兵哥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心慈手软”,也绝不允许蒙混过关。与其说事后的严惩不贷总是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我倒心甘情愿聆听他事前喋喋不休的谆谆善导。

这不,他又要发表长篇大论了。

“和你们说过多少遍了,这课间10分钟是最宝贵的,应该用来整理上节课所学知识的,怎么能用来干这些无用的事呢?……”

我们也常常纳闷,如此不厌其烦的老生常谈,是《大话西游》里的三藏师傅吗?不,是我们的兵哥。同样的话我们听了不下百遍,耳朵里的三寸老茧似乎伴随着我们一起成长。

不过,看到兵哥并没有想约谁单独“聊天”的意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正窃喜,一阵急促的上课铃声,刺破了同学们想继续嗨一下的美梦。

每当听到上课铃声响起,兵哥就仿佛打了“鸡血”,两眼迸发出异样的光芒,浑身上下立刻有了使不完的劲。讲台就是他的舞台,上课时间更是名正言顺属于他的,此刻,再不激情四射地上他的科学课,他还能做些什么?偶尔他也会在科学课上有意无意让“政治课”来窜个门,美名其曰这是教学和教育的无缝对接,也是兵哥一向沾沾自喜,引以为豪的艺术特长。

兵哥上课,有时严如执法者,板着脸,神情庄重,仿佛与生俱来不懂得笑;时而又像一位单口相声演员,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自己倒是一脸的茫然与无辜;有时讲到情深之处,他也会昂起头哈哈大笑,虽然明知是真笑,可对于我们来说,这笑声俨然是久违了的稀世之宝,既感意外,听了又让人隐隐觉得一丝惴惴不安。如此爽朗的笑声是否来自兵哥的肺腑,还是酝酿一场更猛烈的“暴风骤雨”之前兆,我们无法准确猜测。

这节课在兵哥的笑“骂”声中很快结束了,兵哥显然意犹未尽,直到下节课铃声都将响起,他依然忘我地继续滔滔不绝,同学们不由得暗自叹服:呵呵,好一个“拖堂李天王”!

别以为兵哥只懂得严厉,铁汉亦有柔情在。

记得刚住校那会儿,我一点儿不习惯午睡。窗外的知了扯着嗓门,拼命地乱叫,吵得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好百无聊赖地躺在寝室的床上,两眼直愣愣望着天花板,莫名地胡思乱想。恰巧那天兵哥检查午睡,只见他推门径直走到我床边,我来不及闭眼装睡,他早已轻轻拉上窗帘,低声细语地对我说:“光线太强,影响睡觉”。哦!吓得我小心肝“扑通扑通”不停地撞击着肋骨,差点没从心窝里跳了出来。

其实,兵哥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吓人”。

据说,全校老师中,兵哥是穿衣服最简单、最朴素的老师。

是每天最早到学校,最晚离开的老师。

毕业后返校看望老师的学生人数最多的老师。

是所带班级学生每年考试总成绩最好的老师。

也是一位从没当过兵,却最像兵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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