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看千山急雨来

木兰花在,山僧试问,知为谁开? 

——题记 

木兰花在山腰默默地开放,不曾征服,不曾渴望山顶。它只是无声地开着,享受着世界的美丽,将这份美献给天地、乾坤,献给日月星辰。因为它知道这里足以自由地快乐,又何必去征服那遥远的山顶呢? 

落叶在空中飘动,它曾在春日烂漫,在夏日争夺阳光,始终位于树的顶峰。然而,一阵秋风吹过,它就回归了大地的怀抱,化作了撒旦铁骑下的滚滚烟尘。 

落叶如此,人生也如此。 

人生如梦,梦中光怪陆离,浮华万千,梦中翠袖殷勤,金樽错落,玉手琵琶。在白驹过隙的时间里,又有多少风流往事永远地沉淀在历史的长河中,又有多少的才子佳人、帝王将相最终只能闲谈于渔樵之上。人生就是一场梦,入梦时,你哭着,周围的人笑着;离梦时,你笑着,周围的人哭着。这个梦醒了,人,也就散了…… 

李广空有射虎之能,一生不遇;冯唐空有乘龙之志,到老无封。韩信未遇,无一日三餐,即至遇时,腰佩三尺玉佩,一旦时衰,死于阴人之手。我们渴望着顶峰,却最终什么也得不到。纵然是有着千古的功名,也只能化作史书上一页薄薄的浅黄。那么又何必去争夺呢? 

佛曰:淡然是一种彻悟。历经曲折,尝尽百苦之后,还是觉得淡然最好,简单最快乐。 

庄子在梦中化为蝴蝶,老子在大道中飘渺无音,列子在风中飘然而去。他们没有争夺,却能体会到生活的快乐。鬼谷子未曾跨出幽谷半步,名气却纵横在七国之上;孔子厄于陈邦,名气却始传天下。人生就是一棵树,一半在土中安详,一半在风中飘扬;一半洒落绿阴,一半笑看阳光。那么又何必去争夺呢? 

非宁静无以致远,非淡泊无以“无争”。 

海子说:“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在三毛的笔下,撒哈拉充满了传奇般的色彩。然而,地理意义上的撒哈拉,更多的是漫天飞舞的狂沙,再多的温暖和浪漫都阻挡不了生活的险境。我终于明白,此岸所不能得到的,彼岸也不一定能得到。远方的云看似无拘无束,却摆脱不了风的纠缠;看似洁白无瑕,却布满了灰尘。人生就像这云,望闻圆滑可以促身,便为人从不方正,最后在两派夹击中而去;闻说蟾宫折挂是正道,便发愤争它个功名,最后却感叹“高处不胜寒”,只能“对青天强整乌纱”;望那世俗凡人快活,便归隐田园,结果后悔一生无为。 

轻拂史书,梦游着曾经的王朝,千百年的历史就在手中流逝,当踏破了一世又一世的轮回后,方能以一种卓然不凡的姿态来笑看尘世中的风风雨雨,蓦然回首,你就会发现,一个王朝怎么争夺天下,也就会怎么失去天下。只是可笑,俗世中又有多少人追求着功名利禄,让这份黑色幽默在历史的洪流中沉浮了一遍又一遍。俗不知,千百年的历史,因淡然而繁华,因失去淡然而衰败。 

人生就像划船前行,总是拼命地奔波,却始终望不见尽头。那么又何必去过分地争夺呢?其实,身前身后的风景都差不多,不如在一边慢慢欣赏。 

古老的繁华沉淀了,昔日的热血凝固了。透过满山的木兰花,我紧紧握住山僧的手,那一刻,我懂了—— 

卧看千山急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