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大花园

说是“透明的大花园”,一点儿都不过分。头顶上是蓝蓝的天空,地上遍布着奇花异草,一个个巨大的五颜六色的蘑菇散落在其间,还有大朵大朵生得像莲花一样的花朵绽放在绿茵茵的草地里,不少学生正坐在大蘑菇上吃早餐,而那些大花却变成了餐桌,花瓣上摆放着不同的食物和水果。

园子外面是一棵棵高大的伞状的树,成群的小鸟在树下盘旋着。乍一看,好像是进了一座美丽的大花园,但龙炎却注意到天空上虽然有五彩的朝霞飘过,却感觉不到一丝风的凉意,而不远处的小鸟只是在树下觅食歌唱,却并不飞过来。那种感觉仿佛进入了一个透明的大房间,轻风烈日都被阻在外面。

为了印证自己的感觉,龙炎向西北角一只散步的小鹤走去。果然,走了数十步,脚下便被什么东西绊住,低头一看,原来是几根爬山虎挥舞着长长的枝叶拦住了他。龙炎踢开这些长蔓,又向前走了两步,“呼”的一声,一棵红色的树冒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盯着突然冒出的大树,龙炎正发愣,什么东西忽地搭上了他的肩膀。不等他反应,土行孙那爽朗的大嗓门已呵呵笑道:“好小子,一大早起来,东西也不吃就乱闯乱撞。”

“孙老师早。”昨晚一场宴会风波,使龙炎心里无形中已对这位大头老师产生了亲近和好感。龙炎指着眼前突然钻出的树问道:“为什么它会突然钻出来拦着我?”

“因为它要是不跳出来拦住你的话,你的脑袋就要撞上水晶墙了。”讲完这句话,土行孙对那树一指,道声:“去。”一张张手掌大小的红叶子霎时缩了回去,重新钻到了地下。龙炎向前伸出手臂去,凉丝丝的感觉从指间传来,仿佛触到了一块泛着冷气的大石头,但眼前却空空如也。

土行孙一甩袖子,一个黄色的跳跳虎跳了出来,这是一个圆鼓鼓的长得和熊猫差不多的东西。它向前一跃,然后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一般,胖胖的爪子趴在半空中再也动不了了,样子极为滑稽。

土行孙探手拿下那只跳跳虎,对龙炎道:“你现在还没有修天目术,所以看不到眼前的东西。这里本是一个大饭厅,只不过房顶和四周的墙壁都是用水晶做的,所以看起来和透明的一样。”

“为什么要把它做成透明的呢?这么麻烦,干脆什么都不用不是更好些吗?”

土行孙哼了一声,不满地道:“当初我也是这么说的,吃个饭,四周搞这些花花草草的做什么?咱们是教学生擒妖除魔的,又不是修什么‘蝴蝶采花功’、‘蜜蜂酿蜜术’。搞成这样,都是蓝星儿的臭主意,非要在星光下品个汤汤水水,在月亮下喝个酒什么的。有一次咱们神土宫的弟子抓了一只巨蜥兽,我就叫大家来这里烧烤庆祝。蓝星儿偏跟我过不去,说我破坏这里的气氛,偷偷下了北极冰咒,把烤好的大巨蜥给冻成一团,好好的一餐就这么给搅了。”

“那别的老师就不管吗?”一听到蓝星儿的名字,龙炎心头的火又涌了上来。

“封神学堂五个宫系,所有的老师当中数苏凝的脾气最好,再说栽花种草正是她的老本行,自然就和神水宫站在了一边。柏老师呢,平时一天到晚阴着个脸,没事就跑到湖边去弹那张老掉牙的破月琴,让大伙听得整日里愁眉苦脸的。申老大呢,虽然也不乐意吃饭的地儿被改成这样子,但他向来不爱管这些事情。没办法,只好由着姓蓝的魔星搞成这种花里胡哨的样子。” 土行孙说到这儿,闷气上来,忍不住踢了一脚旁边伸出的一丛高大的鬼脸花。

“哈,原来你们背后在说神水宫的坏话。”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下面响了起来。

土行孙和龙炎同时一惊,一低头,一个穿蓝色袍子的小女孩从鬼脸花后闪了出来,冲天的辫子神气地摇晃着。

“是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龙炎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了起来。

“小悦,你不好好吃饭,偷偷摸摸跟在我们后面做什么?封神学堂的第二十六条校规是什么?你要是四处散播神土宫的谣言,中伤神土宫和神水宫的关系,哼哼!”土行孙绷紧脸,故作严肃地道。

小悦委屈地嘟起嘴巴:“是孙老师你自己背后讲蓝老师的坏话,还威胁学生。”

“你……”土行孙嘴上稀稀落落的几根胡子都被气得吹起来。

龙炎在一旁冷声道:“本来就是,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到这里逛花园,学画画的。”

“你懂什么?”小悦的辫子颤得更厉害了,“水晶宫不止是漂亮,还能看到外面天气的变化。这顶上和四周都被施了‘障眼术’,如果有什么邪魔精怪来捣乱的话,马上就会被发现了,而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土行孙打断她的话,道:“小悦,这就不对了。你也是一年级的新生,只不过比龙炎早来了十来天而已,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

小悦下巴一扬:“虽然我只来了十来天,但关于这里的一切,知道的恐怕一点儿都不会比您少。我三个表哥和两个表姐都是封神学堂毕业的,每次放假回去他们就告诉我许许多多这学校的事。”

她说着转过脸来继续对龙炎道:“水晶宫最美的时候莫过于农历八月十五和正月十五了。晚上坐在这里,天上一轮圆月,映得四周跟明镜似的,简直就像在画中,那景色别提多好看了。如果赶上下大雪,鹅毛般的雪片在外面纷纷扬扬地下着,同学们在里面吃着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简直就是天上人间。这些你知道吗,就在这里乱讲话?难怪人家都说神土宫的弟子个个都是土包子,除了在土里钻洞挖坑,啥都不知道。”

她讲完这句话,蓦地瞧见土行孙一张黄脸都变青了,这才意识到说到了他的痛处,转身一溜烟跑了。

不用说,这顿早饭又让小悦把龙炎和土行孙的心情给破坏了。

龙炎气呼呼地抓起一个灌汤包扔进嘴里,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冲天辫点儿颜色瞧瞧。

“哧”的一声,灌汤包汁水四溅,龙炎被烫得“嗬嗬”叫了起来。在龙炎的袖子里睡得正香的小乖被惊醒了,它慢慢爬出来,用力吸着空气里肉包子的香味,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一顿怄气的早餐结束后,龙炎带着小乖跟着土行孙来到上课的教室。龙炎昨天看过课程表,知道今天是申阑子的课,土行孙把他带到一扇门前,道:“我还要去给别的年级上课,你先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