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诸葛亮传》翻译

原文

诸葛亮字孔明,琅邪阳都人也。(陈寿《三国志》于魏蜀吴三国之主,多单独成传,以视位重尊隆,而文臣武将则多杂采并置,骈丽合传焉。独吴之陆逊与蜀之孔明亦为独传,可见其青眼另待也)汉司隶校尉诸葛丰后也。父珪,字君贡,汉末为太山郡丞。亮早孤,从父玄为袁术所署豫章太守,玄将亮及亮弟均之官。会汉朝更选朱皓代玄。玄素与荆州牧刘表有旧,往依之。玄卒,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身长八尺,每自比於管仲(识治之良才)、乐毅(将略之嘉士),时人莫之许也。惟博陵崔州平、颍川徐庶元直与亮友善,谓为信然。

点评:陈寿《三国志》赞曰,“亮才,于治戎为长,奇谋为短,理民之干,优于将略”。然也。夫赤壁之战,周瑜首功,亮之才略在于促成联盟,非关武战;袭益州之战,事在刘备,亮乃萧何之属;平南之战,夷狄本乌合之众,胜之乃常理;独北伐之战,亮经营数载,筹措多方,然屡屡败归,陈寿“理民之干,优于将略”之言,信矣。

……

先主至於夏口,亮曰:“事急矣,请奉命求救於孙将军。”时权拥军在柴桑,观望成败,亮说权曰:“海内大乱,将军起兵据有江东,刘豫州亦收众汉南,与曹操并争天下。今操芟夷大难,略已平矣,遂破荆州,威震四海。英雄无所用武,故豫州遁逃至此。将军量力而处之:若能以吴、越之众与中国抗衡,不如早与之绝;若不能当,何不案兵束甲,北面而事之!今将军外讬服从之名,而内怀犹豫之计,事急而不断,祸至无日矣!”(虚言以激之)权曰:“苟如君言,刘豫州何不遂事之乎?”亮曰:“田横,齐之壮士耳,犹守义不辱,况刘豫州王室之胄,英才盖世,众士慕仰,若水之归海,若事之不济,此乃天也,安能复为之下乎!”(假言以怒之)权勃然曰:“吾不能举全吴之地,十万之众,受制於人。吾计决矣!非刘豫州莫可以当曹操者,然豫州新败之后,安能抗此难乎?”亮曰:“豫州军虽败於长阪,今战士还者及关羽水军精甲万人,刘琦合江夏战士亦不下万人。曹操之众,远来疲弊,闻追豫州,轻骑一日一夜行三百馀里,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故兵法忌之,曰‘必蹶上将军’。(曹操可抗者一)且北方之人,不习水战;(曹操可抗者二)又荆州之民附操者,偪兵势耳,非心服也。(曹操可抗者三)今将军诚能命猛将统兵数万,与豫州协规同力,破操军必矣。操军破,必北还,如此则荆、吴之势强,鼎足之形成矣。(隆重策划之图景)成败之机,在於今日。”权大悦,即遣周瑜、程普、鲁肃等水军三万,随亮诣先主,并力拒曹公。曹公败於赤壁,引军归邺。先主遂收江南,以亮为军师中郎将,使督零陵、桂阳、长沙三郡,调其赋税,以充军实。(仍主萧何之业)

参考译文

诸葛亮字孔明,是琅王牙郡阳都县人。汉朝司隶校尉诸葛丰的后人。(诸葛亮的)父亲诸葛珪,字君贡,汉朝末年担任太山郡丞。诸葛亮年少时父亲就去世了,叔父诸葛玄是袁术所设置的豫章太守,诸葛玄带着诸葛亮以及诸葛亮的弟弟诸葛均前去到官任职。正值汉朝改派朱皓代替诸葛玄。诸葛玄向来跟荆州牧刘表有交情,前往投靠刘表。诸葛玄去世(后),诸葛亮(在隆中)耕种田地,喜欢吟诵(歌谣)《梁父吟》。(诸葛亮)身高八尺,经常自比于管仲、乐毅,当时的人没有不赞同的。只有博陵的崔州平、颍川的徐庶元直和诸葛亮交好,认为确实如此。

刘备到了夏口,诸葛亮说:“事情很危急了,请求接受命令向孙将军寻求援救。”当时孙权率军在柴桑,观望胜负(的形势),诸葛亮劝说孙权道:“天下大乱,您发兵占据江东地区,刘备也在汉南招募士兵,和曹操一同争夺天下。现在曹操已经削平(吕布袁术和袁绍等)大乱,(局势)稍稍平定了,就攻破荆州,威名震动天下。英雄豪杰没有用武之地,所以刘备逃奔到这里。您依据力量来处理这件事情;如果能凭借吴、越(两地)的部队与中原地区相抗,不如早日跟他们断绝来往;如果不能抵挡(他们),为什么不放下武器、停战言降,臣服并侍奉他们呢!现在您对外假托服从的名义,但心中却怀着不能决定的计策,事情紧急却不决断,祸患没有多久就会来到了!”孙权说:“如果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刘备为什么不干脆侍奉他们呢?”诸葛亮说:“田横,只是齐国的勇士罢了,尚且坚守道义不辱没(使命),更何况刘备是王室的后裔,才能卓著,世人都仰慕他,就像水流进海里一样,如果大事不成,这是天意,怎么能处于下位呢!”孙权大怒说:“我不能倾尽全东吴的土地,依靠十万的部众,受制于人,我已经决定了!除了刘备没有可以抵挡曹操的人,但是刘备开始失败之后,谁能抵抗这个困境呢?”诸葛亮说:“刘备的大军虽然在长坂战败,现在生还的战士以及关羽的水军有上万的精锐士兵,刘琦的部队和江夏的战士也有一万多人。曹操的部队,远方而来非常疲乏,(我)听闻(他)追赶刘备,轻装骑兵一天一夜行进了三百多里,这就是所说的‘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所以兵法很忌讳,说‘必蹶上将军’。况且北方的人,不熟悉水上作战;同时荆州的百姓依附曹操的人,只是被兵力逼迫罢了,并不是心悦诚服。现在您如果真的能下令勇猛将领率兵几万,和刘备同心协力,攻破曹操的军队是一定的。曹操军队战败,一定北还,这样那么荆州、吴地的势力强盛,三足鼎立的形势就形成了。成功和失败的时机,就在于今日了。”孙权非常高兴,随即派遣周瑜、程普、鲁肃等率领水军三万,跟随诸葛亮到先主那里,合力抗拒曹操。曹操在赤壁战败,率军返回邺城。先主于是占有了江南,让诸葛亮担任军师中郎将,让他督领零陵、桂阳、长沙三郡,征调当地的赋税,来充作军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