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特克医生

“嗯,如果您真想这么做,医生,您就让我来当差吧。我会忠实地为您服务,忠心耿耿地给您帮忙。因为,世界再也没有什么比医术更使我感兴趣的了。”

“你想到我这儿来当差?那就来吧,我同意。我也是孤零零一个人。你帮我做些医务工作,时不时到啤酒店去接我,把我扶回家来,跟今天这样。”

巴尔特克就这样跟医生说定了,把医生送回了家,自己也在那儿呆下去了。

医生家很富裕,巴尔特克非常喜欢。他也很高兴病人往这个家里送银币。

他细心观察医生怎样行医,注意听,他给这样,那样的病痛下处方,看他给病人什么油膏,怎样擦抹,怎样包扎。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多少了解到了一点医生看病的方法,他以为自己没有费多大的劲便掌握了医术。

请记住,这里所讲的是五百年前,以至六百年前的医道。这医术古怪而又神奇。出奇的是,当时病人都给他治好了。显然,那时候人的体质好,受得住大量放血,能吞服用烤干的癞哈蟆磨成的粉末,能经受住草药烧烟熏,还有其他一些恶心玩意也都受得了。

巴尔特克帮医生煎药,用草药熏,磨药粉,放血,当然也引他到啤酒店去,然后再把他接回家。医生对他说不尽赞扬的话。

两年后,有一次医生被克拉科夫郊外的一家大贵族府第请去看病。巴尔特克牵来了医生的马,装上鞍辔,医生换了件最漂亮的长袍,拿了一袋药粉,一玻璃瓶水蛭,一桶蓖麻油,并且说道:

“你听着,巴尔特克,我到那个贪吃鬼家里去,他吃多了冷鹅肝,如今只有一口气了。我得把他身子里的冷鹅味儿赶出来。你留在家里,因为你已学到不少行医的知识,要是有病人来,你就给治治吧。”

巴尔特克给医生深深鞠了一躬,问:

“那治病的银币算谁的?我的还是医生的?”

“你的,你的,”医生说,撩起长袍,骑上了马,走了,蓖麻桶和药袋子在马肚两边晃动。

医生跨上骏马,一路奔驰无闲暇。

带着尊严的面孔,和蓖麻油一大桶。

袋子里装的药真灵,祝你交好运,医生!

医生出门后,巴尔特克把医生的房子打扫干净,穿上一件宽大的长袍,往窗口一站,等病人上门。

不久,进来一位市参议,他在穿堂风里坐过。现在耳朵疼得厉害。

巴尔特克朝参议的耳朵里望了望,吹了口气,嘴里念念有词:

“拉乌火斯,斯克什砍托斯,好好波得漠汉托斯。”

“说什么?”参议问。

“这是拉丁语。”巴尔特克神态庄重地说,他拿了个小小的吹风筒,往参议的耳朵里吹风,吹得病人两眼冒金花,然后用草药敷上耳朵,用头巾扎紧,说:

“不要对着天上的新月,用右侧身子睡,我给你从医生的药房里抓的药,要经常敷在耳朵上。”

“有用吗?”参议问。

“有用。”巴尔特克傲慢地说。

“非常感谢,医生。我应交多少诊费?”

“就诊一个银币。药是从医生的药房抓的,也是一个银币。”

参议付给巴尔特克两个银币,说声感谢,走了。

后来市长夫人的姑妈来了,说是优伤、气闷、心颤。

“小姐,您应该避开那些逆着您的意思行事的人,”巴尔特克说,同时挤了挤眼睛。他知道,市长夫人的姑妈跟全家人不和。

老姑娘双手一拍。她喜欢这个建议。

“就是说,我得离开这座城市。”

“您应该马上走,越快越好。您可以到乡下去。您早晚可到树林子里去散步,去闻闻花香,去听听鸟儿唱歌。我给您药粉:安神散。”

“散?”

“对稳定情绪,再好不过了。”

巴尔特克走进医生的药房,抓了一小撮藜芦,一小撮白芥,又加了一大把胡椒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