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作者:雪涛

造成悲剧的原因很多,在这里我只说一种,人为的那种。

雨是停了,但秋寒却是因此而加深了些,风还是无休止地加紧的吹着,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落叶被卷着飘飞;在空中发出呼啸声响来,然后簌簌的落在泥里,还痉挛地做最后的挣扎。

这时节,以为白发苍苍的母亲坐在炕上,母亲楼着淑芳在怀里哭了起来,嗓子里

“嗷嗷”地叫。淑芳躺在母亲的怀里仰着脑袋淌泪,母亲捏了一把鼻涕抹在板壁上:你,你怎么了?“我”,淑芳话尚未吐出半句泪先流了下来,她哽咽了许久擦去了脸颊上那成分不明且浑浊的液体。

“妈,妈,我不想嫁给那个乌龟死王八。畜生,他是个畜生啊!妈。他经常打我,他拿我出气啊,妈,你给爸讲讲,讲讲啊,妈。”“你看,妈”淑芳咬咬牙,撕开了那缠在胳膊上的破布片,那是曾经因为汗水的浸渍而发着恶臭的布片。血搀和着汗水在细胞间流淌,一阵钻心的刺痛,泪水滚落而下,红肿处已有几处化了脓,“芳啊,别说了,妈知道,这些妈都知道,可怜了我的女儿,可是.........这都是命,这一切都是命啊!这是命里都注定的,你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说到次处母亲又抹了一把泪:“不修今身,修来世,回家好好过日子,不要给我们张家丢脸,让人家耻笑。”

“妈,我不......”

就在此刻张伯拽着两条腿进了房门,见没人烧饭便嚷到:“饭,还没有烧啊”半晌竟没有人应,便把手往炉灶里探了一把,冰凉,草灰没有一丝热气,“莫不是吃过了”,张伯心下暗自寻思到,这个想法刚冒出头来就马上就让自己给否定掉了。“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对于自己的女人他是很了解的 ,这一点他是敢拍胸膛的。

胸中那压抑已久的满腔怒火犹如一个充足了气的气球给人猛的扎了一针,一下字全都爆发了出来,张伯高声叫到:“屋里的人死了吗,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烧饭”。

闻声,母亲匆忙下了炕,走出了房门。见自己的女人脸上挂着泪水,张伯微微动了一下因为怒火攻心而气的发紫的嘴唇,他想说些个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此刻另外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眼前,淑芳散乱着长发,红肿的眼睛盯着张伯,四目刚一接触,张伯猛的低了头灰溜溜的从淑芳身旁擦肩而过进了房。

见父亲的这副狼狈像,淑芳想笑,但不知怎么的却笑不出来,父亲淑芳说不清是不是应该恨,他养育了自己,却又拿自己的幸福去和人家换亲,见父亲那弓的虾米似的身子,淑芳又可怜起了的这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她开始懊悔与自己方才的态度。

从父亲没完没了的唠叨中淑芳得知了这样一件事:自己的嫂子跟上人跑了,(不,更确切是姐姐,婆家的公公拿自己的大女儿和小女儿换了亲,娘家的父亲拿女儿给长子换回了一个老婆)

“这样的婆娘是早晚要跟人跑的,老天开眼,让这两个狗男女遭天谴”父亲把手中的烟卷咬在嘴里拼命地吸了几口。

事情并没有了结。昔日正当张伯靠在墙旮旯里晒太阳时,从大门外闯进一个中年妇女:“他大叔,不,不好了,狗子领着人去强亲了。”这句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惊的张伯嘴张的老大,半晌都没有合上。“他大叔,快去拦住啊!”,那妇女扯着张伯的衣袖嚷到。直到此刻张伯才回过神来,急忙站起身朝大门外奔去。

母亲急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怎么还不回来呢?”说着母亲急匆匆的出了房门晌午过后,父亲还没有回来,此刻淑芳也有些急了,她这样安慰母亲:“不会有事的妈。他们一定是在路上有什么给耽搁了,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来了”,“山那边说不定这两天下过雨,山路不好走”淑芳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六月份,哪来的雨,但母亲并不想揭穿这个善意的谎言。

傍晚十分,哥被几个人抬了回来,秋生哭累了在母亲怀里睡的很甜,小脸蛋上的泪珠滚落而下,不知是母亲的泪还是儿子的泪。

没过几天哥就丢下五岁的秋生,自己走了,淑芳的男人在那天的激战中死了,(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年轻就守寡的淑芳抱着侄子秋生偎依眼在母亲怀里清清的哭泣着只有秋生的小手摆弄着淑芳的耳环。

新坟上几只鸦在争食着米粒,夕阳下好不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