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暗算》第二十五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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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监视间,负责监听的特务摘下耳机,忙着理电线,狐疑地:“怎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中午吃饭前还有呢!线路是好的。”

另外一个特务也皱起了眉头:“他把线碰掉了,还是他发现了窃听,把听头拔了……”

特务来到窗前,举起望远镜,看到汪、钱二人在交谈,道:“你看,汪处长专门把钱总喊到自己房间,肯定要说秘密的事。”

“你觉得他俩是不是匪?”

“鬼知道。”

罗进的办公室,“猴子”回来了。

罗进:“怎么样,南京有没有来人?”

“猴子”:“来了一个,这边是刘司令亲自去接的。”

罗进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敌人的电台没问题了。”

“那‘犬’同志可能也真去了南京。”

“怎么才能尽快跟‘耗子’联系上?”

“他下午经常在澡堂子里给人背。”

“你去找他,争取接上头,‘公牛’说他昨天应该有情报送出来,可是我至今还没有收到。”

“会不会是‘犬’走得太仓促,没有机会给我们?”

“怎么可能,再没机会,他也可以写成信,丢在邮筒里。”

“那今天应该收到了。”

“也可能‘犬’昨天有事没见到他,这样的话,情报应该还在‘耗子’手上。”

“我现在就去找他。”

“如果见到‘耗子’,你告诉他,‘犬’走了,以后在夜市跟他接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保证不辱使命。”

“一定要注意安全,最近是我地下组织的多事之秋,珍惜自己的生命,就是对事业的贡献。”

“猴子”庄严地:“是!不惜自己的生命,是对事业的忠诚。”

刘司令和代主任、黄一彪正襟危坐,看着汪洋和钱之江进来。童副官改坐在下席,问:“唐一娜怎么没下来?”

汪洋:“问我?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童副官又问:“钱总知道吗?”

钱之江摇头。二人在一侧找位置坐下。

童副官起身,往外走去,他准备上楼去找唐一娜,刚好在楼梯口遇到了她。

童副官责问她:“你去哪里了?喊好几遍了不下来……”

唐一娜不以为然的样子:“就在楼里。我又不是鸟,能有那么大本事飞出去?”

“我在楼里找遍了也没看见你。”

“我在女厕所里,你也去了?你要去了,那你就是流氓了。”

会议室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人都已经坐定,刘司令坐的是上席,代主任、童副官、黄一彪坐一边,汪洋、钱之江、唐一娜坐另一边。刘司令从童副官手上接过一页纸,看了看,冷笑了一下,递给代主任。

刘司令:“这是我给他们造的一份密电,你看看吧。”

代主任大声地念道:“匪攻打我军是假,我军窝藏匪是真。门旮旯里拉屎……”

在地下室,电话骤然响了起来,“老虎”哆嗦了一下。

“火龙”:“你哆嗦什么,还不是‘大白兔’打来的。这个电话除了他,还有谁知道?”他接起电话。

“老虎”:“什么事?”

“火龙”挂了电话:“要我马上跟‘彩云’联系,他下来发报。”

代主任刚念完电文,刘司令就拍了拍手:“我备司令部看来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三位不愧是破译高手,译出来的电文,和我拟的原文一模一样。不过,光破译这个还不行,这不是真正的密码,真正的密码……”

代主任接过话头:“在这儿──‘汪钱唐三人,你们谁是匪’,是不是,刘司令?”

刘司令:“对,这才是我真正要你们破译的密码。你们自己愿意破最好,不愿意也没关系,代主任是这方面的破译高手,代主任,是不是?”

代主任笑眯眯地:“高手不敢当,但喜欢。因为喜欢,所以刘司令早上叫,我下午就来了。”

两人一唱一和。

刘司令打开皮包,从里面翻出一张纸,说:“要破译这个密码,你们可能也需要一些资料,我这里有一份电报,来,汪处长,你来念一下。”

汪洋拿起电报,有气无力地:“南京来电。匪中央已委派特使前往上海,并订于本月11日晚7点,在三号码头‘玛丽’客轮上与众要人秘密会晤,商重振宁沪地下组织之大计……”

刘司令:“你这不是第一次念吧?”

汪洋惶恐地点头称是。

刘司令:“第一次是什么时间?”

汪洋:“昨天下午……四点,不,三点……”

刘司令:“好,你坐下。”

刘司令等汪坐下,问:“电报是由谁负责破译的?”

《暗算》第二十五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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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转头看钱、唐,冷汗已经下来了。

钱之江主动地:“是我。”

唐一娜感激地看了钱之江一眼。

刘司令:“有没有别人参与破译?”

钱之江:“没有。”

唐一娜毅然地:“还有我,我是在钱总指导下,破译出来的。”

刘司令:“唐一娜,是只有你们两个人破译的吗?”

唐一娜点点头。

刘司令:“那你们是怎么处理这电报的呢?”

二人都没吱声。钱之江保持了他一贯的镇静和坦然。

刘司令:“说啊,你们破译了电报,交给谁了?”

唐一娜:“由我亲手交给汪处长了。”

刘司令问汪:“你呢?在向我汇报之前,有没有给其他人看过,或者说过?”汪洋:“没有……我绝对没有……我碰见了您的司机,他说您在办公室,我便什么都没说,不,是说了几句扯闲篇的话……然后直接就上楼了。”

刘司令转头对钱、唐:“你们也没有把电报容向其他人转述过,是吧?”

钱、汪互相看看。

刘司令:“这也就是说,这份电报在到我手上之前,只有你们三人知道容。”说着,递给代主任一个小纸片,“这个,代主任,请你帮着念一下吧。”

代主任念道:“取消特使行动,电台频率已改至1234567。毒蛇。”

刘司令:“说,你们谁是毒蛇?同时我也要告诉你,毒蛇,你的情报没有传递出去。”

代主任:“还在我们手上。”说完,他欠起身,把小纸条推至三人面前,注意观察他们的表情。汪洋用余光看了一下,旋即去看钱之江,看他在不在看。钱之江平静地把纸条抹到自己面前,认真地看了一眼,又推给唐。唐一娜象是在看,又象没在看,因为纸条正好在她当时的视线

刘司令加大了声音:“看清楚了吧,‘毒蛇’!”

代主任笑着背诵:“汪钱唐三人,你们谁是匪?”

刘司令:“我的‘毒蛇’,你明明是蛇,却要藏在人的家里,我怎么能不找着你,拔了你的毒信子,封了你的七寸,让你这条毒蛇变成一条死蛇。你的情报递不出去了,因为我逮捕了你的下线——堂堂张副市长的秘书吴天智。他现在不开口,不等于他永远不开口,黄处长有的是叫他开口的办法。”

钱之江面无表情,但他此刻的心里在翻江倒海,在判断,在分析。

汪洋率先打破沉默,他先看看钱之江,诚恳地:“老钱,对不起,你说的事……我想我们还是应该说……”显然他上了钱之江的圈套。

钱之江有意使劲儿暗示汪不能说。刘司令和代主任都看见了钱、汪之间的哑语。

刘司令:“钱之江,你在干什么?有话说出来,不能当哑巴,叫你们当哑巴的时间已经过了,现在我要你们开口说话,把肠子里的每一句话都倒出来。想把话烂在肚子里,那只有死路一条。汪洋,说,你要说什么?”

汪洋如实地:“老钱……跟老闫……说过这电报……”

刘司令:“什么?跟谁说过?”

汪洋:“闫京生。”

刘司令一拍桌子:“你怎么不早说!”

汪洋:“他也是……刚才……才跟我说的。”

刘司令:“钱之江!你给我站起来!”

众人的目光都压在了钱之江的身上。

罗进下到地下室,问:“和‘彩云’联系上了没有?”

“火龙”:“你先拟电文吧。”

罗进:“南京的人如期到了。”

“老虎”:“这么说敌人的电台没问题。”

罗进:“只要能听到敌台的声音,我心里可就踏实多了。”

“老虎”高兴地拍了拍“火龙”的肩膀。

罗进在拟电,“刘部向南京求派破译专家,人已抵沪。另,‘毒蛇’昨日起神秘不见,估计也在参与破译。白兔。”

此时“火龙”已经联络上,在作发报前的“对话”

钱之江低着头,慢慢站了起来。

刘司令:“钱之江,你对我老实说,你是不是给闫京生说过这电报?”

钱之江知错但不怯懦地:“是。”

刘司令拍了桌子:“那你怎么不早说,昨天晚上汪洋没问你吗?”

钱之江:“问了,但我没说。”

刘司令:“为什么不说?”

代主任:“你不要说是忘了,没人信。”

钱之江:“我没忘。”

刘司令:“没忘?没忘为什么不说?”

钱之江:“我想闫副参谋长反正是自己人,说了就说了,不会有什么的,就没说。”

刘司令:“现在后怕了是不是,所以也不包庇他了。”

《暗算》第二十五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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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之江:“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想说,我相信闫副参谋长不会是匪。”

刘司令:“哼,他不是匪你就是匪!还嘴硬,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说,你还跟谁说过?“

钱之江:“没了。跟闫副参谋长也是顺便说的,他去机要处还文件,我们在走廊上碰见了,他问我在忙什么,我就说刚译了一份电报。”

刘司令对经过显然不感兴趣,急切地:“我再问你一遍,除了闫京生,你还有没有跟谁说过?”

钱之江:“没了,就他一个人。”

刘司令:“如果还有隐瞒,到时不要怪我不客气。你是老人了,还如此不懂军法不懂规矩,都怨我平时对你过于仁慈了。”

钱之江:“是。”

刘司令:“一旦证实闫京生是匪,你就有包庇匪之嫌,不提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你也会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

钱之江:“是。”

刘司令转而对汪、唐:“你们俩,给我老实说,有没有跟谁说过?”

汪洋坚决地:“我绝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唐一娜却没有表态,但露出了胆怯的目光。

刘司令:“唐一娜,问你呢。”

唐一娜吱吱唔唔地,欲言又止,让人一下子怀疑她心中有鬼。

代主任:“说了就说了,你和钱之江不一样,年轻人,又是个女人,知错认错,是可以原谅的。如果说了又不坦白,那才是错上加错,罪加一等,质变了,麻烦就大了。”

刘司令:“我看你心中有鬼,老实说,你跟谁说过?”

唐一娜头一低,一咬牙,说:“裘丽丽……”

监视室里,特务在用望远镜看着唐一娜。

“这个妞儿,热辣辣的!”

“你还没看过她跳探戈舞呢!那种风,哪是我们一般的臭男人所抵御得了的?和这位唐小姐比起来,我老婆还有嫂夫人,都可以被称做老菜皮了。”

刘司令简直气疯了,他双手拍了桌子,离座,咬牙切齿地:“我最后问一次,你们还跟谁说过?”

大家都不吱声了。

刘司令气得转。

代主任劝大家:“一个也是说,两个也是说,都说出来。如果你们还有隐瞒,我想刘司令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刘司令:“你们要还有隐瞒,不管你是不是匪,一律以匪论之。说,还有没有?”

大家都摇摇头。

代主任起身,跟刘司令耳语。刘司令:“好,我们走。”走了一半,他回头用发抖的手指着唐、钱,“好,你们胆子够大,看我到时怎么处理你们!”

代主任上来,拉着刘司令往外走去。

出了楼,刘司令二话不说,冲黄一彪一招手。刘司令:“去把裘丽丽和闫京生带来。”

黄一彪看看代主任。

代主任也催他:“快走,刘司令都下命令了,还磨蹭什么?抓紧时间,速去速回。另外,一定要封锁住消息,包括你那些部下,还有司机,都不能说明真相,对外一律说我们是在这儿破译军密电呢。”

刘司令觉得在代主任面前出这种事很没面子,气得脸发青,无话,回到临时办公室,坐在那里生闷气。

代主任:“刘司令,想开些,这不能怪你调教无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心隔肚皮,自己肚子里的虫还要闹人呢,何况几个大活人。正常,可以理解,不要去想这些不痛快了。总的讲,他们最后还是说了实话,说了总比不说好。”

刘司令:“这简直是胡闹!”

代主任:“闹都已经闹了,你生气也没用。好了,冷静一下,等带了人回来再说。”

“我是担心……万一那两个人就是匪呢,谁能保证情报没外泄?要真是这样,我司令的位置是坐到头了,只有卸甲归田了。”

“听天由命吧。不过我想,这种可能不大,除非匪知道我们抓了人,拦截了他们的情报。所以,我刚才专门交代了黄一彪,一定要嘴巴严,做到真戏假唱。”

这句话真正安慰了司令,也给司令下了台阶。

刘司令讨好地看着代主任,道:“我们抓人行动是绝对秘密的,那个代号叫‘犬’的匪被打死了,但我们为了迷惑他的同,事后心布置了一个骗局,跟上下都打了招呼,包括张副市长,谁找他,都说他调去南京工作了。这件事还上了报,报馆讲,报纸一下子就卖光了。同时,为了万无一失,我们还在电报上做了文章,点明‘犬’要去南京一事,如果匪截获了这份电报,刚好弄假成真。”

代主任:“这很好嘛,你就放心吧,我估计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把匪想得那么神乎其神,他们无非是一农民,泥子,你就是给他们机会,他们也抓不住的。”

《暗算》第二十五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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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司令这才缓和过来:“下一步就看你的了。”

代主任是很会说话的:“我一定全力配合司令。”

“猴子”显然是从澡堂子里出来,满面红光,回来。

“猴子”:“我见到‘耗子’了,他说昨天晚上见过‘犬’,还给他传了情报。”

罗进问:“是什么情报?”

“猴子”:“他说情报是‘小马驹’丢在垃圾桶里的,但情报本身是‘毒蛇’提供的。凡是‘毒蛇’发出的情报,规定他是不能看的。”

罗进:“那可能是一份很重要的情报。”

“猴子”:“是。”

罗进:“他们什么时候碰头的?”

“猴子”:“夜里9点前后,当时你正跟张副市长在夜总会。”

罗进:“我们一直到两点钟才离开,他确实无法联络上我。但是……早上8点钟的火车,他应该有时间递出情报的,实在不行也可以邮寄。现在都4点多了,就算8点钟他丢在火车站的邮筒里,现在也该到了。”

“猴子”:“会不会他一忙就忘了,然后到南京再寄呢?”

罗进:“那不坏事了,明天都到不了,这还能叫情报吗,是书信了。”

“猴子”:“还有件事,‘耗子’说他那里新来了一位同志,被‘断剑’出卖了,现在无处可去。说他绝对可靠,会武功,代号叫‘飞刀’,十米开外,他的飞镖百发百中。”

罗进:“好功夫嘛。”

“猴子”:“‘飞刀’已经去了一次军部医院,想除杀叛徒,结果扑空了。”正说着,门卫送来了信。

罗进一看信封,就高兴了:“说曹,曹真就到了,是‘犬’来的。”

“猴子”:“我说嘛,他会寄信的。”

罗进:“你说他要到了南京寄。”人高兴了,话里都是乐子。

罗进看信,他并不知道这是特务伪造的,还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罗进高兴地来到地下室。“老虎”看他满脸喜,问:“有好消息?”

罗进:“好消息倒没有,但坏消息都排除了,“犬”确实去了南京。”

“火龙”:“这么说,敌人的电台应该没问题。”

罗进点点头:“嗯,我多虑了。”

“老虎”:“‘犬’跟你联系上了?”

罗进:“我收到了他的信,他急冲冲地赶去南京,没法儿跟我见面。‘毒蛇’送出的情报,说的就是敌人截获了我方重要密电,等待破译。现在我心里踏实了,没他的消息我慌啊。”

“火龙”:“可他走了,以后谁来传‘毒蛇’的情报?”

罗进笑了:“自然有人,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你就把电台守好,等于是给我守好了半壁江山。”

“火龙”:“不知道敌人截获了我们什么重要密电,还专门要从南京派人来协助破译。”

罗进:“是啊,到底是什么容?前线的还是白区的,只有‘毒蛇’才能告诉我们了。”

在7号楼钱之江的房间里,他站在窗前发愣,汪洋轻轻地走进来,他显然是来争取钱之江原谅的。

汪洋:“老钱,怎么,你还在恨我?这件事我对不起你,但是你也不要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这牵扯到掉不掉自己脑袋的事。另外,你想过了没有,万一他真是匪呢?”

钱之江:“闫副参谋长怎么可能是匪?他手上杀的不下百人……”

汪洋:“老钱,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这么肯定他不是?万一那是苦肉计呢?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当年樊於期为了荆轲刺秦王,不还甘愿献出自己的首级了?古训如此,你还在这里执迷不悟?他不是,那就是我们是了。司令不是说了,现在谁都有可能。老钱,你别这么恨我,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有话好好说。”

钱之江:“你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合则吴越相亲,不合则骨肉为仇,你我同事多年,你怎么就不了解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汪洋:“我了解你是什么人,可你不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钱之江:“我当然不理解,你当初要不答应也就算了,你又答应又反悔,这算什么?搞得我两边都不是人。你有千言万语,我有一定之规,我做人不想赶尽杀绝,不想把一个人得穷途末路。人善我,我亦善之;人不善我,我亦善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耻之心,非人也。我们三人被软禁在这里,已深知其中的难言滋味,何必要再拉一个人进来……”

汪洋打断他:“你要这么说,我也有想法,你当初就不该跟我说,你跟我说了,就是把难题交给我来做,我也不好做人啊。”

钱之江狠狠地盯着他。

《暗算》第二十五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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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好了好了,老钱,我没有经过你同意就说了,确实是我不对,我希望你原谅我,我相信你也会原谅我的。因为,怎么说呢,我说出来也是为你好,你同样也是受益者。说一句难听话,如果有一天证实他闫京生就是匪分子,你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钱之江:“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想你是痴人说梦。我不想跟你废话了,你请出去吧。”说完,懒得再跟他多说,挥挥手,请他出去。汪洋讪讪而退。

司令和代主任一边听着窃听器,一边说着。

刘司令:“我说啊,他们揭发这个揭发那个,不知是为了找个替死鬼,还是确有其事。”

代主任:“这只有天知地知以及他‘毒蛇’自己知道了。我们也无法证实,只能是他们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不过我就不信天下会有真正的铜墙铁壁,坚不可摧。撒谎的人,装得再若无其事,终究会有一个软肋。就象荷马史诗中的英雄阿卡硫斯,刀不入,也还是会留下一个致命的脚踝。我在等,等‘毒蛇’意志崩溃的那一刻,没有人能在我目光的注视之下,不闭上他那双撒谎的眼睛,不露出他的脚踝。”

刘司令:“但我觉得钱之江就不用怀疑了,你听见了吧,他现在恨死汪洋了。明明可以找来一个替死鬼闫京生,可他偏不,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心地无私,坦荡,没有鬼!”

代主任笑笑。

刘司令:“你不要误会钱之江和我有什么特殊关系……”

代主任依然笑笑:“你们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刘司令尴尬地:“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还有,这个唐一娜怎么老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代主任:“走,去看看她在干什么?”

此刻的唐一娜发呆地坐在床上,目光空洞、怯弱……整了人,心里总是虚的。

司令和代主任还举着望远镜在看。特务走到他们身后,轻声问:“司令,是还有两个人要来吗?”

司令放下望远镜:“是啊。”

特务:“住在哪儿呢?”

司令:“还是这楼里。”

特务:“朝这边的房间只有楼下一间了。”

司令:“对门不是还有房间吗?”

特务:“那边我们监视不到。”

代主任:“刘司令,以我看,就把他们都安排住在一起,男的一间,女的一间。这样效果好,一个人住一个房间,谁都不说话,我们监听什么?”

特务:“对,现在他们都不说话。”

代主任:“一个人住一间,谁跟你说的?”

刘司令责问特务:“是啊,当初你们是怎么安排的,还给他们住单间。”

特务解释道:“开始是骗他们来破译密码的,所以……按照他们的级别,至少汪处长和钱总应该住单间的,唐一娜是女的,又是一个人……”

刘司令:“记住,在这里没有处长和总破译师了,有的只是嫌疑人,‘毒蛇’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特务:“是。”

刘司令转对代主任,缓和了语气:“开始我是想麻痹他们一下,让他们放松惕,这样更容易原形毕露,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破译了电报。”

代主任:“既然你的诡计破了,我们的对策也应该变了。”

刘司令:“一切悉听尊便。”

唐一娜来到钱之江的房间。钱之江在床上打坐,手里拿着那串佛珠。钱之江:“小唐,有事吗?”

唐一娜快哭了的样子:“没事,就是有点心烦。”

钱之江:“我教你打坐,这样心就不烦了。”

唐一娜:“钱总,我学不来的。”

钱之江:“身体是父母给的,心静是自己给的。”

唐一娜苦笑着:“恐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钱之江慢慢睁开了眼睛。唐一娜坐了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辆车子停在备区司令部办公楼前,黄一彪带着闫京生从楼里出来。闫京生:“对了,还有份文件在我桌上呢,需要找司令签字。”

黄一彪:“回头再说。”说完,做了一个请上车的手势。

闫京生:“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黄一彪不客气了:“没有婆婆的时间了,上车!”

罗雪和童妻在楼前交谈。

童妻主动地:“钱太太,来我家坐一下。”

罗雪正要进家门:“哦,童太太,来我家吧,婆婆做了红枣莲子羹,之江不在,天天正在长身体,我不许他多吃甜食的,就我一人,怎么吃得下?”

童妻:“我家保姆也做了冰糖蹄膀。”

两个女人互相客气地往自己家让着。童妻这才切入正题:“你家钱总也没回来吧?”

《暗算》第二十五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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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人不回来,电话也没有一个,急死我了。”

“不要急,我们那位也没在家,也是到现在没有打一个电话回来”

“那不知他们是不是在一起?”

“在一起的。”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童妻凑过来,耳语了一句。

罗雪问:“他们在那儿干什么?”

童妻又是耳语,最后不放心地:“千万不要说出去,我们是邻居,不然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给别人听的。”

罗雪:“你听谁说的?”

童妻:“司令他家保姆跟我家保姆说的……”

适时,两人看见裘丽丽从单身宿舍楼里出来,她显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可能还在睡懒觉,头发乱篷篷的,就被黄一彪叫了出来。

有车等在楼前,裘丽丽上来,发现闫京生已经坐在了里面。车子很快地开走了。

坐在钱之江的房间,唐一娜还在叹气。

钱之江似乎想让她轻松起来:“小唐,你这么喜欢跳探戈舞,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唐一娜愣了一下,脸有些红:“……因为是和你跳。”

钱之江问:“你知道探戈的典故吗?”

唐一娜赶忙解释着,假装轻松的样子:“因为钱总你是我遇上的最好的舞伴。”

钱之江:“探戈是绝望里喷发出来的奔放,男人和女人永远风度翩翩,上身保持距离,脚下却是激烈无比的欲望。它快步向前,却又左顾右盼;眼神优美,传统中在跳的时候却要腰佩短剑,以防情敌。这就是它的典故,在刀尖上舞蹈,最残酷,也最漫。”

唐一娜情不自禁地:“这就好像你……”

钱之江把话岔开了:“什么像不像的?为了跳舞,我没少跟太太生气。她是麻醉医生,子静,我要教她跳,她总不学,她说她喜欢看我跳,看来我这一生只能成为她欣赏的丈夫了。”

“被太太欣赏不好吗?”

“有这么一个故事,晏子的车夫当初执鞭时春风得意,不料他老婆不以为然,说晏子身不够五尺而为齐国丞相,你生得堂堂七尺之躯却为之御,不怕丢人吗?车夫之后便发奋努力,终于成为大夫。”说着,他孩子气地笑了,“男人对世界的欲望都是因女人而起,所以我更愿意成为我太太的国王。”

唐一娜酸溜溜地:“我好羡慕你……太太……”

车上,裘丽丽和闫副参谋长稀里糊涂的。闫副参:“黄处长,我们这是去哪里?”

黄一彪:“你不是有事找司令吗?就是他要见你们。”

裘丽丽:“刘司令在哪里?”

黄一彪:“去了你就知道了。”

闫副参:“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黄一彪:“很重要的事。”

裘丽丽:“要去多久?”

黄一彪:“不知道。”

裘丽丽:“啊哟,我家里乱着呢,被子都没叠。”

黄一彪回头笑:“只要心里不乱就行了。”

裘丽丽:“心里也乱,这突然就出来了,也不知什么事。”

黄一彪:“司令见你应该是好事。”

钱之江和唐一娜在房间里跳起了探戈舞。特务放下望远镜,对司令:“司令……”

刘司令:“怎么了?”

特务:“他们……钱之江和唐一娜,是不是神失常了……”

钱之江带着唐一娜跳着探戈舞,没有伴奏,他嘴里哼着舞曲;空间不够,他们从房间跳到了走廊上。

汪洋闻声跑了出来,惊诧地看着两人。

钱之江带着唐一娜旋转着。

唐一娜的眼泪出来了。

钱之江笑着。

汪洋冲他们喊道:“疯了,你们疯了,让司令看见,会送你们去神病院的。”

唐一娜大叫着:“那才好呢!我疯了,我就是疯了,我就是要司令看见我疯了!我能不疯吗?我昨天还是唐一娜参谋,今天就成了匪分子……”

钱之江象他平时在舞会上一样,潇洒的舞步,端庄的气质。

二人快步向前……

钱之江嘴里哼着舞曲的声音越来越大……

又是一个旋转!

这可以说是钱之江预知暴风雨来临前一次心的抗争,也是曾经沧海阅世无数的他最为外露的一次神体现。

会议室里,人已经如前一样坐定,汪、唐、钱都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各怀心事,等待着两位“新人”的到来。黄一彪带着闫京生和裘丽丽进来,没有人起身欢迎,他们两位的脸上堆满了过多的狐疑和不安、焦虑,不断往后看着,仿佛随时想退逃出去。

司令把那份电报递给黄一彪。

闫、裘诚惶诚恐地坐下。黄将电报放在他们的面前。

《暗算》第二十五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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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司令:“你们两位,闫京生和裘丽丽,看完这份电报了吧?我想你们不看也早已经知道了。当然,这是原件,既然看清楚了,就要给我说清楚。上面的容,你们有没有跟谁说过?”

两位傻愣着,完全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

司令:“说了就说了,不要隐瞒,我没时间跟你们老这么耗下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两位莫名其妙地都摇摇头。

代主任:“真的没有?要说实话。”

裘丽丽的胆量大一点,她犹豫着说:“这……电报,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怎么跟人说,知都不知道……”

司令:“非要看了才知道,听人说也能知道啊。”

裘丽丽:“也没人跟我说过。”

司令冷冷地看着她。闫京生看看司令和代主任,终于说:“我也是……没看过,也没听人说起过……”

汪、钱、唐始终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一动不动,沉默着。

特务们进屋。

特务:“我看还是钱之江那房间视线最好,把三个男的都安排到那儿去住吧。”

另一特务:“你来看!”他发现窃听器的线被人拔了。

“难怪!”

“汪处长可能就是匪。”

“别乱说。”

“那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不让我们听见?”

闫京生和裘丽丽比刚才更坚决地在表达着他们的无辜。裘丽丽是比较泼的人,这会儿正破口大骂,一边有预感地看看唐一娜,唐一娜则视而不见。

裘丽丽:“……是哪个缺德鬼胡说八道、满嘴喷粪呢,就不怕嚼烂舌头,嘴上长蛆……生下孩子也是兔唇儿……”

司令猛拍桌子:“你给我闭嘴,这儿不是小菜场,你骂什么大街。”

裘丽丽安静了下来。

司令:“你们现在说什么我都不相信,谁说的我也不相信,我只相信一个,就是匪就在你们几个人中间,我只有把你们关在这儿,才能确保这个电报上的秘密不再泄露出去。”

代主任修养很好,笑容可掬地:“我也和刘司令一样。另外,我还相信一点,就是你们不可能都是匪。就是说,你们当中有无辜者,绝大多数都是无辜的。但是谁无辜,谁有辜,谁知道?我们不知道,只有你们自己知道。所以,解铃还需系铃人,现在我们只有这样,你们冤枉也好,暂时只有认了。老实说,我们在前线为了剿灭,什么代价都付出了,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你们这算什么,小菜一碟。我可以说,我们宁愿错怪你们,也不能让匪为非作歹。再说,你们要出去也很容易,只要把匪交出来,检举也好,自首也罢,交出来就了事。刘司令说了,这部‘密码’非要破,检举自首都欢迎。过了这村没这店,错过机会莫后悔。”

刘司令:“都记住了!11日之前!三天之都是机会!三天之后等你们的都是后悔!”

代主任:“记住,是三天之,三天之后你们说什么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了,你们的命运在哪里?”说着,他拿出一个密封的信封,敲敲它说,“在这儿。这里面说了什么?实话说我现在也不知道。各位,这是一份密令,三天后这密令有可能被我烧掉,里面的容将成为永远的秘密;也可能被我阅读,里面的容就是你们的命运。我是烧掉还是阅读,权力其实就在你们自己手上。一旦你们给了我阅读的权力,你们也就没有权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了,就是天皇老子也无法改变。所以,你们可千万不要跟它开玩笑。跟它开玩笑就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说着,将信封甩在桌上。

众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封绝密信。

散会了,童副官和黄一彪送刘司令和代主任出楼。裘丽丽和闫京生怯怯地追出来,裘哭泣着:“刘司令,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听我说,我……”

刘司令一路往前,理都不理。

代主任劝她:“好了,你不要再追了,有什么跟童副官说,黄处长也不走的。”童副官拦住他们,不让追。代主任把黄一彪喊到身边,耳语一番。

两位“新人”怏怏地望着首长走了,又回头来怏怏地看着童副官。裘丽丽突然发急地想追出去,被童副官拦住。裘丽丽回身,一把抱住童副官,放声大哭。

童副官趁机拍拍她的头,往自己怀里揽了一下。

裘丽丽气恼地推开他:“想吃我豆腐啊,我去告诉你老婆!”

钱、汪、唐三人上楼来。走到汪洋房间,发现他的房门新贴了封条。

汪洋急问:“怎么封门了?”

唐一娜:“看看我们的是不是也封了?”看钱之江的没封,又看自己的也没封。

唐一娜:“我们的都没封。”

《暗算》第二十五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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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甚为震惊:“这怎么回事,什么意思?”

唐一娜说怪话:“意思是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家了。”

汪洋生气地:“你老是没正经,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寻开心?”

唐一娜:“这叫苦中作乐。”

钱之江推开自己房间的门,看房间已经大变样,铺了三张床,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钱之江叫汪洋:“来吧,住这儿。”

汪洋:“把我们安排在一起住了?”

钱之江:“还有闫副参。”

汪洋:“这……”

钱之江:“这就叫冤家路窄,都是你干的好事。”

唐一娜从自己的房间回来,对他们发牢地说:“我那儿也多了床被子。”

汪洋:“肯定是让你跟裘丽丽同居呗。”

唐一娜:“哼,那个泼妇,我才不跟她住在一起。”

汪洋:“那你就回家住吧。”

唐一娜:“呸!”

汪洋瞪她一眼:“我看你现在对我简直是无法无天,目无尊长,你是不是认为我就是匪,告诉你,出去了我照样是你处长!”

唐一娜嘴硬:“那又怎么了,你能把我吃了。告诉你,在这里,你和我一样,还有钱总和那个货,闫副参,大家都有可能是匪,都是嫌疑犯。”

汪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唐一娜:“我等着。”

钱之江:“行了,你们闹什么?别一个针尖,另一个就得是麦芒。你先出去吧。”把唐一娜劝出去,关了门。

钱之江叹了一口气:“这里都快成古罗马的斗兽场了,我们都是笼子里的奴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反正得死个把人,其他人才出得去。”

汪洋:“老钱,你我事多年,虽说工作上少不了龌龊,但一旦刀兵相见,我对你还是下不了狠手……”

钱之江:“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不怨你。”

黄一彪进来,吩咐特务:“给我准备一下,我要睡到那边去。”

特务:“刚才我们检查了,汪洋房间的窃听装置果然被他破坏了。”

黄一彪很是吃惊:“这狗日的!有没有其它异常?”

特务:“还没有发现。”

黄一彪:“给我在那个房间装一部电话,我过去住了,这边由你负责。”

特务:“是。”

黄一彪来到窗前,拿起望远镜看。他看见裘丽丽已经走进了唐一娜的房间,正坐在床边生气呢。

唐、裘二人背对背坐着,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而那边钱之江的房间铺了三张床,沙发、凳子、桌子全撤出去了。

这会儿,汪洋不在房间里,钱和闫两人坐在床上,虽然不像唐一娜她们那样互相仇视,但也无话可说。闫几次想找话说,但看钱冷漠的样子,也就罢了。

汪洋在童副官的房间里。汪在跟童叫苦不迭:“简直倒了八辈子大霉,碰上这种事,我这个处长看来是有心当,没命坐……”

童副官:“那也不见得。如果你把匪分子挖出来了,这不立了大功。有功就有赏,说不定还官升一级呢。”

“童副官,你说……到底谁是匪……你们现在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要问你啊。”

“啊哟,我哪有你站得高,看得远。”

“老汪,你搞错了,这不是要看远,而是要看清。总五个人,一个是你自己,三个是你部下,你说谁站得近,看得清?”

汪洋痛苦不已:“那当然是我了。”

突然,楼上传来唐、裘吵架的声音,汪连忙起身。

童副官幸灾乐祸地:“你不要管,让她们吵,吵得越凶越好,你们现在就是谁都不想撕破脸皮,又吃鱼又嫌腥,都想当好人,结果都成了坏人。”

唐一娜的房间,两人还是背对背,但却是满嘴恶语。裘丽丽:“……浑身哄哄的,你以为我想跟你住在一起?”

唐一娜:“你嘴巴干净一点!”

“我嘴巴再脏也没有诬陷人。”

“谁诬陷你了?”

裘丽丽突然回过头:“你!”

唐一娜也回过头来:“我诬陷你什么了?”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那份电报?”

唐一娜嘴硬:“那应该问你,你什么时候问我的,我就什么时候说的。”

“我什么时候问过你?”

“你问的你自己不知道!”

裘丽丽气得脸铁青:“姓唐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唐一娜反而得意洋洋:“姓裘的,你还不配我欺负,你算什么?”

裘丽丽站起来:“那你为什么把屎屙到我头上来!”

《暗算》第二十五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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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一娜也站起:“那是你自己屙的屎!”

“你放屁!”

“你才放屁!”

“你才放屁!”

“你才放屁!”

骂着骂着,两个人就动起手来,大打出手,又扯头发又抓脸的。

隔壁的钱、闫先跑过来拉架,两人打疯了,尤其是裘丽丽,简直把人往死里打,把钱、闫都一起打了。直到楼下汪、童赶来,四个男人一起上,才总算把她们拉开了。童副官拉着裘丽丽下楼。

刚才打架明显是唐一娜吃了亏,这会儿她见人被拉走了,气得一下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却无人上去安慰她,钱、汪、闫只是看了看,纷纷回了自己房间。

唐一娜越哭越来劲。钱之江又回来,递给唐一个手帕。

唐一娜抬起眼。钱之江却又出去了。唐一娜委屈地又哭起来……

就这样,三人在唐一娜的哭声中沉默着。

突然,闫京生冷不丁地说道:“我也真想打一架。”

钱之江像没听见。汪洋则显得很紧张,惶恐不安地:“嗳,老闫,我们都是上年纪的人了,不能和年轻人一样脑子发热,血气方刚,有话可以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闫京生狠狠地盯着钱的背影:“我说什么呢,我是哑巴吃黄连,无话可说,才想打架!”

汪洋:“有什么事都可以说的,老闫,你别冲动。”

闫京生:“兔子急了都要咬人,我还是人呢,凭什么被当了猴耍!”

汪洋:“没人耍你。”

闫京生:“没人耍我,你问他……”

话没说完,钱之江猛然回头,了过来:“你要问我什么?废话少说!想打我,来,我等着,我不会还手的;想问什么,没门,请你闭嘴。我姓钱的从胎里出来就不大说话,更不喜欢说些废话。”

汪洋跳上跳下的,不让他们接近。

闫京生:“你还不说话,你不放屁我怎么会到这儿来。”

钱之江:“那要问你。你不问我,我怎么会跟你说。”

闫京生:“我什么时候问你了,你今天给我说清楚。”

钱之江:“你要么用拳头跟我说,要么我走了。我喜欢清净,我不愿意让自己的耳朵受委屈。”说着拨开汪洋,从闫京生面前走过。

闫京生:“钱之江,你等着瞧,等我出去了,我整死你!”

钱之江:“就怕你出不去。”

唐一娜看钱之江下了楼,好像是受了启发,也哭啼啼地走出来,一边嚷嚷着:“我不呆了,这鬼地方……我要走……本小姐宁愿去蹲监狱也不呆这儿了,你们这些王八蛋,抓不着就眉胡子一把抓……有种的都不这么干……也跟着下了楼。”

童副官出来:“唐一娜,你去哪里?”

唐一娜:“我去死!”

童副官拦她:“站住!”

唐一娜:“你滚开!”她一把推开他。

先是钱之江走出了7号楼,紧接着是唐一娜,她不顾一切地直往拉着戒线的哨位上扑去,那里,有个年轻的士兵在站岗。

钱之江回过头来,横在她面前:“你能走得出去?”

唐一娜绕开了他:“走不出去我也要走。不出去,毋宁死。”

哨兵连忙上前拦截。

唐一娜近乎疯狂,她劈头盖脸地,抬手就打了哨兵几个巴掌!

特务处汪文书的桌上,散落着好几张照片,是汪、钱、闫、唐、裘等五人的,有单位的合影,也有单人的,似乎是从档案一类找来的。江文书打电话给黄一彪:“黄处长,五个人的照片我都找齐了,要送过来吗?”

黄一彪:“还送过来干什么?赶紧去叫他认。”

江文书来到了军部医院。“断剑”把江文书带来的照片一一仔细地认了,但都不认识。

江文书:“都不认识?再看看,这可是立大功的好机会啊。”

“断剑”再看,还是摇摇头。

江文书:“睁大眼睛看!”

“断剑”出钱之江的照片,仔细端详着。

江文书:“怎么,你认识他?”

“断剑”不置可否。

罗雪牵着天天的手进来。

值班护士:“嗳,罗医生,你怎么来了?”

罗雪:“家里保姆生病了,来院里拿点,顺便看看病人。”

士逗天天:“那么你来干什么,打针吗?”

天天:“我不打针,我没病。”

罗雪问“断剑”:“怎么样了?”

“断剑”:“伤口还在痛。”

江文书瞪了“断剑”一眼,他赶忙不敢说话了。

罗雪:“忍过今天晚上就好了。”说完,拉着天天离去。

出了医院大楼,罗雪悄声问:“是不是你昨天中午看到的那个被抓的人?”

《暗算》第二十五章(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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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肯定地回答:“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