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珍宝

时过境迁,曾经荒芜的土地已被高校大厦所替代,过去简单的家什已被现代化家具所驱逐,难以寻觅逝去岁月的痕迹。即使有几件旧物件,也摊不上主角,只是因为所承载着的使人不可忘怀的岁月而存在罢了。

我家的雕画漆木柜本是外婆的陪嫁,新中国萌芽的时代,怎可能会有现在倚墙而立、五彩斑斓的柜子呢?一块普普通通的木头,朴实无华,却结实耐用,到我这辈也依旧完好无损。枣红色的红木庄重大气,却瞧不见半分雍容华贵。在微微弯卷的柜脚上勾勒几笔,似波涛汹涌的海浪,又如仙人脚下踏着的七彩祥云。柜顶嵌着三幅画,在皓洁如玉的底面上,人物各具情态,为首的黛玉,右手持一圆扇,左手拈一帕绢,巧笑倩兮,头上的发钗似乎在微微颤动,好一位“窈窕淑女”,何必整日为世俗之事而困扰呢?中间便是慈祥的老寿星,手捧的桃红的寿桃令人垂涎欲滴。最后的是一个胖娃娃。

这么高大的木柜,不用来躲,还真是可惜了。小时候,每每和玩伴捉迷藏,这是我最好的隐蔽之处。这衣柜总能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蹑手蹑脚地打开自己的柜门,进来后,还不忘向外窥探一下,再慢慢掩上门,留下一条缝来,悄悄观察。顿时,空荡荡地柜子里回荡着小女孩紧张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只有听到脚步声后,她才屏气凝神,又回到以往的寂静。这个衣柜像一位可爱的老人,总包容、守护着我,我却总忘记与它分享胜利的喜悦。

恐怕它生气了吧,再后来,那些玩伴总是先到这儿找我。渐渐地,那个小女孩躲到别处了,而它却一直矗立着,依然怀着一颗包容之心,独自回忆着曾经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近些天,家要装修,老物件基本都扔了,只是老木柜……。全家聚在一起讨论。外婆眼角的皱纹泛红,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把它留下吧,陪了我这么些年,有感情了!”我的脑海中浮现着捉迷藏的情景,那个小女孩又回来了,嚷嚷着把它留下。父母却以为柜子太占地方,人只有往未来走,才能遇到更值得珍惜的宝贝。不过,难以服众,这木柜还是立在属于她的一隅,用经历沧桑岁月的目光注视、守护着几代人。

这老木柜,可是我家的宝贝呢!它陪伴了外婆的大半辈子,也见证了我所逝去的童年时光。它是因为所承载着的使人不可忘怀的岁月而存在,存于我心,不过,徒忆似水年华是无果的,或许应向前方望望,还有更值得珍惜的大好时光等待着我们!

打开柜门,仿佛又听到封存其中的呼吸声及心跳声,徘徊在耳畔,陪伴着小女孩继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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