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圣殿

塔尔寺,似乎并不雄伟,尽管庙宇密密罗列。

也许是青藏高原的背景过于庞大,天空过于高远,零落而有致地分布在丘陵间的白塔、寺庙,也只占了那么渺小、苍白的一席。

又也许是习惯了东方世界的佛教圣地,走过五台山、普陀山、南山,目睹过太多大佛、宝塔,寺庙里外都镀了鎏金似的熠熠生辉。偶尔“路过”这大西北高远一寺,竟感到何等萧索、冷清!

奇怪,真是奇怪!偌大一藏传佛教圣地,居然见不得半点香火,也无半点嘈杂,宁静得像身处高原深处。

随意走进一间小殿,跨过低矮、陈旧的门槛,是一方小小的天井。两边是壁画,前有护栏,是不准靠近的。供桌上,洒落一地酥油灯的清香。

内心仿佛在此刻倏忽平静。殿里的掌管指着天井角落堆叠一地的“升官发财”“有求必应”的香对我说,佛祖需要的,只是一盏酥油灯的清香,漫天飞扬的香灰是对佛祖的亵渎。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天井里的十来个游客在一旁静悄悄地凝视壁画,像在端详年事已高的亲人。

我回首,轻轻地走了出去,来到主殿。

殿前,一位老人正在下拜。

他白发苍髯,满鬓秋色,着一身简朴衣衫。向着殿堂,一步一叩,起身拜倒,进而匍匐于地。他的姿势像在亲吻大地。掌管介绍说,他在这里拜了四十几个春秋,在这里扎下了生命之根。他用一生,在这个风烛残年的早晨,感谢上天给他以生命的馈赠。

曾经,很多人像他这样,带着干粮、水,从四面八方的牧区,亦步亦趋,一步一叩,走向塔尔寺。部分人因此而死去,活着的人就摘取他们的一颗牙,继续走向他们的圣地。老人指着殿前的柱子,那遮挡住的塔基,密密地镶满了牙!

我不禁想象到那些无言的尸骨,在高原上,尽管被秃鹫啄食,风沙掩埋。但总有一些东西,会随时光永存,我想。

白塔、壁画、酥油灯……一切都在这里,无言诉说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人们在这里平静、虔诚,尘世浮华,他们一如既往,守护着心灵的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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