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缕木樨花香

岁月如流水匆匆,有太多的事情经历过,又有太多的事情忘却在脑海中。木樨花香浸着月光,冷露成霜。那抹剪影凝滞在心扉,流光溢彩,有星光环绕。

“你,到我办公室来!”不知何时走到我桌旁的老师,怒目而视于我,瞪得圆圆的眼睛似乎能喷出火焰。我眼睁睁地看着藏在桌子底下的漫画书被抽走,脸上却不敢表现出心里的恋恋不舍与心痛。望着她疾步而去的背影,心中嘀咕了一句“女魔头”,只得低着头跟上她的脚步。

出了教室,恰逢一阵冷风吹来。深秋的风已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暗自抱怨,自己怎么就让“女魔头”给发现了。但抱怨归抱怨,终究我心中还是明白自己是犯错的那方。也不敢跟太紧,犹恐火上浇油。我只好缩手缩脚地跟在五六步外,听身畔飒飒风声。树叶发出唰啦啦的声响,全是杂音,毫无美感。我偷偷地瞥了一眼走在前头的“女魔头”,内心祈祷着风能平息一点她心中的怒意。

走入办公室,暖气迎面而来,笼罩着我全身,仿佛身体中注满了沸腾的热血,但这并不能填充我心中的慌乱。我犹如一株芽叶,已耷拉好嫩叶,准备接受暴风雨的疯狂打击。可……似乎预计中的狂风骤雨迟迟未来。

“女魔头”进了办公室,把薄围巾摘了后,就兀自在桌前写教案。被晾在一边、如若空气般的我,尴尬地立在角落处。有作业问题的同学三三两两来到这里,她的笔写写又停停,时不时耐心地讲解。我的心绪也在这温柔的声音中被安抚,愈渐平静。待同学走尽,屋外的云霞霓裳已略见昏暗。而屋内又恢复了宁静,其他老师都走了,只留下笔划过纸的沙沙声。我在无聊地挑逗着花瓶中的木樨花枝,总感觉她瞥了我几眼,但又好像没有。她不曾叫我。

时钟上的指针走了一圈又一圈。她终于放下笔,似乎才意识到被她留学的我。“天黑了,我送你回家吧。”我本已做好狂风骤雨、通篇大论的严苛问责,却被她斜风细雨的招数,整蒙了。心中暗道:这是什么路子?

出了办公室,看着黯淡的天地,才觉得已经这么晚了她竟才完成教案。夜风冷瑟,吹上身子,我不禁一哆嗦。只见她蹙眉一下,不由分说地便将那条薄围巾围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条围巾围得很暖和,还有淡淡未名的香。就是我总感觉哪儿有些痒痒的,可又说不出来在哪儿。

她开车送我回家,此时的我比平时不知乖巧多少。她叫我系好安全带,坐在后座的我便乖乖地系上。车行了一路,月华照了一路,也沉默了一路。

车至家楼下,我说送到楼下就可以了,她执意不肯,定要将我送到家门口。在夜色中,她似乎挟着什么东西。我走在前头,一声不吭。在楼梯拐角处,我借着灯光才看清那东西的真容——我被没收的漫画书。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脚步愈发沉重,步伐也越来越慢。暗想:莫不是绕过我,直接找家长?那,还不如吼我呢……

距离我家还有一层楼时,她喊住了我。我弱弱地转过身,只见她将那本漫画书放到了我的手里。我吃了一惊。她的声音柔曼清朗。

“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过去的几个小时,我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这个问题。我生气是因为你没有珍惜现在的学习机会,在对的时间做了错的事……愿君莫惜金缕衣,愿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我一抬头,只见老师肯定的眼神,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感在里面。

那时,我甚至不记得我是如何敲的门,又是谁开的门。我只记得,趴在窗台上的我,望着她离开时的背影,手指偶尔划过鼻尖,闻到了指间若有若无的木樨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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