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手

今天,拿到了勤工俭学的工资,我便急匆匆赶到商场,准备买一支护手霜送给奶奶

奶奶的手很粗糙,像老树皮似的,上面裂了好几道口子,一到冬天还会长冻疮,整只手肿得就像胡萝卜。

奶奶总爱用这双手抚摸我,轻轻地,让我觉得有点儿疼,不过心里感觉很舒服。

奶奶常常看着她的手叹气:“我年轻的时候,这个手呀,可好看了。十指尖尖,葱白似的。当时有不少小伙子夸我这手好看呢,都说‘这双手呀,是大户人家小姐的手’。”

我有点儿半信半疑,我想:奶奶年轻时的确挺漂亮,这从她以前的照片中就能看出来,可她的手……

奶奶见我不信,继续说道:“真的,当初你爷爷就看上了我这双手。”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手,嘴角露出了笑意。

“我年轻的时候是很漂亮的,镇上有不少小伙子都喜欢我呢。有个麻油店的伙计,每次我去打麻油,他总给我打得满满的,还老盯着我的手看。有一次呀,油都打满了,溢了出来,他自己还不知道呢……”奶奶说着笑了起来,眼里放出了光彩。

“那个伙计,就是你爷爷。他待我那真是没话说,什么也不让我干,他说我的手好看,干不得粗活。一个家里里外外,就他一个人张罗。他说,我是来跟他享福不是吃苦的。”

“可那时,家里穷得丁当响,特别是生了孩子以后,几张嘴就靠他一个人养活。哎,他一个人,累啊。你爷爷他有点儿手艺,一天就做几份工,累得他是……哎,我真不忍心了,偷偷去帮人家洗衣服,我的手就是在那个时候变粗的。”

“你爷爷开始还不知道,以为我的手被冻肿了,晚上还给我搓手。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给他知道了。他一声不响,一连几天都不说话,我那时候,心里怕得很。不怕他打,不怕他骂,就怕他不开口不说话。可他犯了倔,愣是半个多月没搭理我。”

“那些天里,他更累更瘦了,可还是不理我。我也火了,埋怨起来,让他想想当初自己说了些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他、为了这个家吗?谁骨头那么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拼死拼活给人家洗衣服?哎”

“后来,你猜怎么着?一天,他给我递来一样东西,那是一小瓶雪花膏。你可别小看它,那时候,这可是稀罕物,贵着呢。他让我擦手用。真是个傻瓜,有谁用这么贵的东西擦手呀。”

“我那时候明白了,原来那几天他不理我,是在生我的气,也在生自己的气。那几天他拼命挣钱,就为给我买这样东西来着。哎,真傻。”

“当时我也傻,不知道这东西是会过期的,藏着,不舍得用。直到你爷爷去世了,我还一直没用过呢。现在,人老了,好看、难看都不要紧,反正爱看它的人已经不在了。”

“其实,什么享福、吃苦,都不要紧,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说完,奶奶的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

我拿着刚买好的护手霜走在路上。待会儿,我要对奶奶说:“这护手霜千万别舍不得用,会过期的。不过,过期了也没关系,我会再给您买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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