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人性的风筝

“广漠的天空,雪花飘落,空气寒冷而清澈,追风筝的孩子们欢叫着奔跑,追逐飞逝的光影。”

或许那其中有无数个阿米尔,无数个哈桑,甚至还有无数个自己。

年少的阿米尔视爸爸为最亲近的人,在他心中,爸爸是个伟岸英雄般的人物,可以“随性所欲的打造他身边的世界”,但同时也是冷漠而难以亲近的。父亲对他熟视无睹,一次次冰冷的要求他“走开,现在就走开”,但这丝毫不能抑制阿米尔对父爱的渴望,只会让他越来越痛苦。可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父亲竟然对仆人的儿子哈桑赞赏有加,甚至超过了对他的关爱。这在阿米尔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一颗阴暗嫉妒的种子。

而哈桑,这个与阿米尔情同手足的下等人,对阿米尔忠心耿耿,为自己口中的阿米尔少爷次次挺身而出,两肋插刀。在他身上,我们看到的是忠诚勇敢、善良正直、自我牺牲的人性善美。然而,内心深处有着强烈阶级差别与优越感的阿米尔却常常不愿承认哈桑是自己的朋友,甚至还会捉弄目不识丁的哈桑。他故意念晦涩难懂的故事,以此来嘲笑哈桑好获得心灵暂时的得意与满足感,但在哈桑真心的崇拜赞赏下又会心怀愧疚,偶尔为了自己的心理平衡又会做一些自己认为足够的补偿。在这里,人性的矛盾体现得淋漓尽致:一面是与哈桑的兄弟情义,一面是无尽的自卑与嫉妒;一面是无法面对哈桑澄澈眼神的无奈,一面是日复一日的歉疚与自厌。在报复中他获得快感,旋即是不能自拔的自责与痛苦。

终于,这矛盾的平衡在喀布尔的风筝大赛上打破。阿米尔亲眼目睹了哈桑为捍卫自己所渴望的风筝而受到欺辱的全过程。性格中的胆怯自私和虚伪冷酷让他选择逃避无视,故作不知。他告诉自己“他只是个哈扎拉人”来自我开脱,想借此减轻自己内心的歉疚。当哈桑用荣誉与伤痛为阿米尔换来多年来梦寐以求的风筝时,当阿米尔终于能够得到父亲赞赏、与父亲亲近时,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空虚与纠结。在自己为背叛和伤害而受到道德和良知的拷问时,他选择让哈桑“报复他,将他臭骂一顿”来让事情变得好一些。为此他想尽各种办法,甚至不断地向哈桑身上扔石榴,只为让哈桑厌恶自己、报复自己,好让自己的行为合乎常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得到心灵的救赎。但哈桑沉默忍受,不改初衷,一切如故——“为你,千千万万遍”。他无力,在哈桑纯洁美好的容颜前,在哈桑绝望而真诚的目光前,在脑海不断重播的令人作呕的画面前,他选择诬陷来让哈桑离开,他说“那是我所想要,要继续生活,要遗忘,要将过去一笔勾销,从头来过。我想要能重新呼吸。”

可想象中遗忘的美好并没有如期实现,哈桑从未自他的心底消失,梦魇一刻不停得翻滚在记忆里,丑陋的假面时不时地便会卷土重来,记忆日渐一日的清晰真实起来。内心深处他愧对的哈桑一直在折磨阿米尔,在歉疚与不安中挣扎的人性一步步走向苏醒。恰如拉辛汗所说:“没有良心,没有美德的人不会痛苦”。他寻找,寻找一种救赎,拯救在欲求中迷失的人性。为了赎罪,他踏入危机四伏的喀布尔,不再犹疑,不再畏惧。即便是被打得遍体鳞伤,他仍大笑感叹——“我体无完肤,但心病已愈”。在这儿,他终于追到了人性的风筝!

作者胡塞尼用手中的尖刀毫不留情的将人性善恶刻在人们心上:对亲情的渴望,对友谊的迟疑,对阶级的崇尚,乃至伤害朋友时的快意自责,危急关头的懦弱疑虑,背叛感情时的矛盾开脱,承担责任时的自私推诿,救赎成功时的畅快洒然……这些丝毫没有做作遮掩、也不哗众取宠的最真实的情感,就这样鲜血淋漓地摆在人们眼前,逼得人们去反省自身的人性善恶,去寻找,去救赎,去原谅曾经的伤害,去追逐人性的风筝。

诚如作者所言,"许多年过去了,人们说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然而我终于明白这是错的,因为往事会自行爬上来。回首前尘,我意识到在过去二十六年里,自己始终在窥视着那荒芜的小径。"真正的善恶时光会自行裁断,而失败的岁月只有靠自己救赎,就如同阿米尔曾倾尽全力去追逐人性的风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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