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二十八

“啪”一巴掌打在我的屁股上,我大哭起来,“老师怎么教你的!太阳是红的,小草是绿的,你呢?”我透过眼泪,看着那幅画——太阳是黄的,小草也是黄的。“为什么太阳一定是红的,小草一定是绿的呢?我在爸爸那副黄黄的眼镜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啊。”我不解。

“那先不管这个,再看你的作文。”老师几乎用吼了:“我让你们写爸爸妈妈,你呢?妈妈是书童,爸爸是车夫。”“本来嘛,妈妈每天陪我读书,爸爸每天接送我,不是书童和车夫是什么!”我不服,和老师顶嘴。

那年我8岁,还是一个不规则的多边形,新颖,多变,极具想象力,周长长,面积小,人生阅历浅。

“太过分了!”我把书包一扔,嘟着嘴嚷道。“怎么了?”爸爸关切的问。我说:“今天考试,居然有人偷看,我要去举报!”爸爸摇了摇头,说:“傻孩子,没影响你就行了。你举报了他,万一以后他报复你怎么办?再说,现在偷看的事不在少数,你举报的过来吗?”听到爸爸的话,我觉得也有道理,就打消了举报的念头。

回到房间,想起我曾经写过一篇关于友情的文章,文中堆砌了很多华丽优美的词藻,得到了老师的赞美与肯定,可是现在我觉得我拥有的友情只是简简单单,平平淡淡。“文章很美,可是很违心。”我苦笑着说。

那时的我18岁,已经被渐渐打磨城规则图形,只是棱角还在,不新颖,也不多变。周长不长,面积也不小。

“这条裙子怎么样?”女伴正美滋滋的向我展示身上的一件新衣服。“很漂亮,和你很相配,你穿上它简直又年轻了十岁。”我赞不绝口,心里在暗叹:“这么难看的衣服,什么审美标准?”可我说话时没有任何心虚的感觉。

老板刚批评了我,说我的工作方法不对,并介绍了另一种方法给我。我很虚心地接受了老板的建议。尽管内心不认同,可管他呢,反正这是老板要求的,出了问题也不关我事,再说了,和老板顶嘴没有好下场,多年的职场生涯已经让我熟练的见风使舵了。

那时我已经28岁,完全被打磨城了一个圆。我普通,我稳定,周长短,面积大,人生阅历丰富,我变得世故圆滑。

一天去幼儿园接女儿,她哭哭啼啼地扑过来,“老师说太阳是红的,小草是绿的,可我在爸爸你那副黄黄的眼镜里看到的都是黄黄的,老师说我不对,还批评了我!”我的身体猛的震了一下,尘封已久的记忆大门突然开启,我想起了我的童年:太阳是黄的,小草是黄的,妈妈是书童,爸爸是车夫。泪水悄然滑落,为那个已经被打磨成圆的不规则多边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