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声声如故

漫天的尘烟吹散了我的心,颤动了心灵尽头的声音。当远方是丝丝乐声入耳,我的心底在热烈在地跳跃,热血在猛烈沸腾,忆起了那彼岸直抵心灵的澄澈,仿佛置身山顶迷雾间,又忽然坠落于谷底深渊。那丝丝缕缕的音飘进了我的心,久久回荡,如同微微春风般悄无声息地触动了我心底的柔软。我不知道我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也不知道眼前是否还能出现那熟悉的人儿和声音?更不知道那记忆中的面孔是否已经模糊?但我知道,这令我魂牵梦萦的声音将扎根人们的心田,愈发嘹亮。

拨开过往的云烟,我眼前逐渐婆娑。那亲爱的人儿啊,仍然愿你在天堂安好,一切如故。

悠扬的二胡声带着些许哀怨,苍凉,点点滴滴,如轻云无定地漂浮着,漂浮着。远处,苍老又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他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深蓝色工衣,内搭的衬衫整整齐齐地扣得端端正正,头发已经花白,两侧短短的胡须也有些泛白,整个人却神采奕奕,精神头倍儿足。他面容苍老、皮肤干瘪、饱经风霜,但一双眼睛锋利有神、直抵人心,颧骨突起,脸上的肌肉都随着演奏在用力。表情多变,沉醉不已,仿佛这曲子中的故事,他的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一双粗糙而又布满皱纹、历经沧桑的手,娴熟地握着弓杆,自在地揉过琴弦,有时压揉;有时滚按;有时用手指灵活的在上面拂动,每一个动作都浑然天成,从容自信。他的双脚随着节拍有节奏的拍动,仿佛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投入进了二胡曲中。乐声缓缓入耳,恰似高山流水,又宛如山间鸟鸣在空谷回荡,徒增了一份萧瑟肃杀。倏而,又顿起柳暗花明之势,二胡乐声高涨,吟唱也达到了高潮,夹杂着咿咿呀呀的拟声词,让人的心随之牵动。

一曲未终,我就张着两个肉嘟嘟的小手,跑到爷爷身旁,用小脸蹭一蹭他的袖子,哭着喊着要糖吃,活像一只贪吃的小花猫。爷爷便乐得露出满口缺牙,满脸慈祥的看着我。双手以后被就变出了一颗包裹着五彩晶莹糖纸的水果糖,我高兴得直拍手。或许,当时我并不懂得二胡乐声的美妙,更不能体会这其中的深意。每当奶奶在一旁,多多少少忆起了些当年的往事,听得润湿了眼眶时,我那颗懵懵懂懂的稚嫩童心中,才逐渐有了一点对二胡这种乐器独特的感受。

那二胡有点儿岁月了,爷爷也说不清它已经跟了他多少个年头,演奏过多少次,漆身已经慢慢褪去,开始泛黄。但那两根弦却仍然坚挺清脆,轻轻一拨就会发出醇厚清亮的乐声。我总觉得那二胡有点魔力,有时它会发出,如生命终结时形同枯槁、风烛残年的老人般的哀吼,又会发出热烈高昂般对生命的热忱,也有那身处远方,思念故土,思念亲人的企盼。那二胡在爷爷的手下,成就了一首又一首或悲壮,或哀婉,或充满希望或溢满热情的曲儿。

爷爷时常在家里的院子里演奏着乐曲,一曲又一曲,好像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我伴随着随风飘逝的滑板在院子里疯跑,摇着小小的脑袋虎头虎脑地朝爷爷笑。爷爷也不阻拦,只是静静地笑着望着我。有时候我也会捧起一大片花瓣抛洒在空中大喊着,下花雨啦!下花雨啦!那二胡的乐声伴随着我整个童年,我多么希望时间就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定格在这种乐器和爷爷的陪伴下。

爷爷常说,弹奏二胡得用心,用心灵去感受,和那曲中的人和物和那二胡融为一体。

他常说我们作为中国人,更应该传扬中国的传统文化,不应该像现在的年轻人一样,太过浮躁,竟然把老祖宗传下来的命根子都给丢了,老祖宗传承下来的文化给丢了。 他也常说,要教我拉二胡,把这份文化延续下去,可不能没有了民族的魂。只要一个国家的根基还在,那么这个国家就不会亡。奈何当时我还太小 不懂得这些,又天性好玩儿,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每当村子那有人举办丧礼的时候,他们总会请爷爷去弹奏二胡,不知道这样的丧事爷爷去过多少次。我不懂生与死的概念,也不懂什么叫真正的离开,但是仍然会被这样气氛和二胡的萧瑟、凄婉、哀伤的声音所打动,跟着身旁的人一并潸然泪下。可最终,最终,他似乎也用这二胡的乐声送走了自己……

当我听到爷爷病危的那一刻,心中乱成一团麻 脑袋里的记忆全都涌现上来,爷爷的笑颜,他弹奏二胡时专注的神情以及我在院中奔跑玩耍打闹的记忆,交织在我的脑海中……

他这个严肃、心地善良却又充满慈祥、仁爱的人,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时间的轮盘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是那丝丝乐声,那空灵而又醇厚的乐声,那凄婉而又悲凉的乐声,那高昂而又充满激情的乐声,却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心畔。

二胡,在我的生命中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它伴我成长,伴我从稚嫩转变为成熟,它传递着它独有的音乐符号。

二胡,

一把可以高贵可以平凡, 

可以不问英雄出处;

可以潇洒痴情的二胡。

一弦可大江东去;

一弦可月游西湖,

一个民族的忧愁可以找你倾吐;

一个民族的喜悦可以找你倾诉。

往事随风,但我却不想忘记,我希望那记忆中的人儿和那丝丝缕缕扣人心弦的乐声如故,在岁月的长河中熠熠闪光……

听,那远方的弦声响起,悄然间二胡声声如故……

二胡声声如故,文化的脚步伴随着时代的潮流,在民族长河中被逐渐点亮,一股悠悠民魂入骨。在华夏大地上扎根蔓藤。

声声二胡如故,

悠悠民魂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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