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积月累

江南的雨似乎永不知疲倦。终年,小镇就笼罩在这烟雨中,连房屋也看不真切。

本只是想为新居买一个装饰花瓶,听闻这里的工艺特别出色,所以慕名而来,脚步却也莫名地缓慢下来,不禁多了几分虔诚,或许是因为这里终年不变的平和安详,使心也静了罢。

在江南特有的小巷中来回穿梭,寻寻觅觅,我终于来到手中纸条上所写的地方——一家瓷器店。敲敲门,一位穿着素白色旗袍的温婉女子从店里走了出来,邀我进去。女子看上去并不十分年轻,但目光亲切柔和,浑身笼罩着安恬与平和,不禁使人一照面就产生了好感。而店内的陈设却与我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本以为应是整洁的,宽敞的,明亮的,一排排瓷器有序的摆着供客人挑选。亲眼目睹,却是数不清的已经完工的瓷器置满了各个角落。房屋中央是一张桌子,一把小凳,桌子上面摆着一个未画完的瓷器,一旁搁着画笔和颜料。放眼望去,并不特别拥挤,却也说不上宽敞整洁。

我向她说明来意,她笑了笑,指着那些堆在角落的瓷器让我随便挑选,便又回到屋子中央完成未完成的作品。我惊讶道:“这么多瓷器都是你自己绘的?”她闻言又笑笑,颔首表示同意。我更加吃惊,绘这里的所有瓷器需要多少年月,更不提还有不断被买走的作品。她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道:“不多,只有八、九年,一枚瓷器只需一月便能完成。”解释完便不再多言。目光又重新聚集到眼前的瓷器上。我小心翼翼地在一堆瓷器中挑选,心中的惊讶已经变成震惊:按时间推来,她开始这项工作的时候,应该只有双十年华,究竟要多么热爱绘瓷才能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忍受在静室坐上那么长的时间来完成一件作品,一坐就是近十年?我不知道。更何况绘瓷并不是一份特别有前途的职业,需要极稳的手和极好的眼,才能保证线条的流畅优美,年迈之时,又要以何种方式维持生计呢?女子轻轻笑了出来,我这才惊觉已把心中的疑惑轻念出声,干脆我就直接与女子交谈起来。

“这是一个很老套很乏味的故事,”女子轻蹙眉头,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轻柔的声音和着雨打窗棂的“滴答”声,似乎把我引领到了另一个陌生古老的时光里,“那时我们还年少,一群热爱绘画的人聚在一起,每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年少轻狂的梦想,我们约定,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去实践这个愿望,去坚持它,完成它。我犹爱丹青,绘一件最满意最完美的丹青就是我的梦想。我想绘出江南的真正韵味,便落脚到这座小镇,年复一年,绘着江南的雨,绘着江南的意境。因为爱,所以不觉得累,日积月累,也就绘出了现在那么多瓷器。”他顿了顿,继续道:“可是,绘着绘着我才明白,世间永远不可能有一件毫无瑕疵的作品,完美也只存在于理论。但那么长时间的坚持,绘瓷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融入了我的骨髓,日子一天一天在绘瓷中度过,仿佛已变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缺了它,生命便不再完整。”

故事结束,这件瓷器也即将绘完,我好奇问道:“那你知道当初的伙伴现在的情况吗?” 她有些黯然:“去年还有人来拜访我,可惜已变成陌路人,那时的回忆似乎早已变成泛黄的照片,对他们来讲,约定与梦想,似乎只是年少时说出的不知所谓的玩笑话,金钱与权势仿佛才是最重要的。”我想出声安慰,却又不知说什么好,每个人心里都曾有那样一个梦想,可是日子一页页翻过,能真正十年如一日坚持的,日积月累,最后终于实现梦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或许那些伙伴们的选择,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正在我迟疑之际,这件瓷已经绘完搁笔,我问她是否能借我观赏,她欣然同意。走过去,望着这幅笔墨未干的作品,我站在原地呆住,心神似乎被摄走,一步也挪移不了。但见那洁白温润的瓷器上,,用简洁完美的线条准确的勾勒着江南的烟雨,房屋若隐若现,晕在瓷上的墨如古时在宣纸上还未干的山水画立刻用清水再漂洗一遍的模样,朦胧得恰到好处,就像一座江南小镇的缩影。忍不住去触碰,似乎还能感觉到雨的湿意;侧耳聆听,还有脚步落在青瓦台上的清脆悠然的响声。顿时,两分梦幻,三分诗意,还有五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韵包围着我的心,我似乎也醉在了那个永远坚持梦想,永远十年如一日的女子的梦中,久久不愿醒来。

离开这座小镇,我抱着刚刚才完成的这件瓷,不禁再次回首,江南的雨仍然没有歇息,就像那个女子的梦想,一年又一年,不知流逝了多少时光,洒下了多少雨丝,仿佛每一道雨丝都绘在了白瓷之上,每一笔都绘着梦想。

作文点评:

1、唯美的作品,大师一样的老道手笔。虽然有点俗套,但文章情感饱满,表达深沉,意境浓郁。这不是初二能写的,我是难以置信的。牛!2、题目不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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