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一爱

两幢楼隔得不很远,茸茸的青苔舒坦地躺在阴湿的角落里,长长的水泥路上满是洗衣泡沫留下的或深或浅的印迹。这里的空气似乎也沾染了淡淡温情,脚步在这里轻轻地缓下来。

“咚咚”清脆的敲玻璃声在穿越一条窄窄的弄堂时变成风铃摇摆的声音,透过对面同高的玻璃,滑进我的双耳内。这似乎已成了每天的进行曲,我随意地束起头发,光着脚“哒哒”地走到窗前,用手腕扣开木窗,对面的她早已开了窗,将颊靠在木窗沿上,双手将顶她半个身子的大竹篮揽在怀里,笑眯眯地望着这里。见我探出头来,她霍地立直了身子,奋力地一手提柄,一手托下沿,将筐子高高地举起,眉眼挤成了线,见她滑稽的样子,我也俯下身子,倚在窗沿上捂着嘴“咯咯”地笑。她放下篮子,将尖尖的下巴抵在手臂的紫毛衣上,睁大了眼,抿着嘴冲我笑。

  忽地,她的一只手从身下伸了出来,拽着那根在我们两家窗户边打了死结的旧电线绳,绳在风中“呼呼”地打着转,不时冒失地撞在我手臂上,不疼,像在同我逗乐。我明白她的心意,踮起脚尖,手拼命往外伸,也抓住了绳,我放得略低些,她提得略高些,将篮子柄套在绳上,她一手小心翼翼地推着竹篮,另一只手渐渐往高抬起,于是,那只大大的竹篮就在她的目送下,一点点向我这边靠近。她的眸子像闪着光芒的玻璃球,顺着篮子的滑动滚动着,只是角度不够,篮子滑了一些路就搁浅在中央了,任我们怎么大幅地甩也不动了。也许是几天来的经验,她微蹲下身子,我猜想她定是绷紧着一只脚,从一个角落里用脚尖勾出一张小板凳垫在脚下,她一下子高了,也将绳子举得老高,上边的窗沿遮住了她的眉眼,只看见她正咧着嘴开心地笑。

我俯着身子,伸直了双手,待篮子顺利得滑到我手边时,我将它轻轻取下,竹篮外侧还带着温温热气,不知是里头的东西的热还是刚被她捂在胸口时满充溢着她心头的温暖。我顺着大大的口往里瞧,是上面结了层膜的红烧鲤鱼还有些香菇青菜。我再抬起头看她时,她安然地趴在窗口,朝我招招手,示意我快吃。

  母亲不回家为我做饭,而她却日日兴致勃勃地装好她母亲烧好的菜,然后快乐地传给我,我受这恩惠不久,我不知她将这看作了任务还是用她一颗小小的心容纳了对世界上万物的爱。

重返那个弄堂,这里已是少有人往,青苔满满地爬了半墙,地上泡沫的印迹依旧清晰可辨,像孩子的记忆,融进了一颗真爱满满的心。这里湿湿的空气还仍弥漫着红烧鲤鱼的香味。春风中飘荡的还是那根旧电线,如今它确实更旧了,只是依旧牢牢地从这头牵到那一头,我不曾忘记有一颗装载着爱的心从那里,一直滑入我的双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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