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歌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李白《蜀道难》

在熙熙壤壤的街道上,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我挟着落叶,哼着歌向前……

当新石器时代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巴蜀大地上,宝墩人捧起他们智慧的结晶——绳纹花边陶,用他们的双手过着“百谷自生,春夏播种”的日子,我轻抚着他们的脸颊,从丰收的田野间穿过,裹了满身稻香……

青铜的光芒闪耀着,刹那间将夜空刺破,我唱着风的歌,从“长江文明之源”三星堆上掠过,从神秘的金沙穿过,我看见了古蜀王国的消亡,也看见了金饰玉器上古朴而美丽花纹诉说着的回忆,后悔、羁绊、生活、约定、记录、执念、野心和爱。

我放声高歌,歌声回荡在一片片船棺墓葬中,歌声回荡在堪称世界水利工程奇迹的都江堰上空,激起阵阵水花。

我听见李白对这片沃土大声赞美青冥徛天开,彩错疑画出;听见李商隐感慨“沧海明目珠有泪,蓝田日暧玉生烟”;也听见李贺叹息“蜀王无近信,泉上有芹芽”……

穿梭在巴蜀的大街小巷,我看见勤劳的妇女们养蚕漅丝,“子规啼彻四更时,起视蚕稠怕叶稀”;也看见强壮的男子耕田种地;“炊成香稻流珠滑,煮出新茶泼乳鲜”。

我知道春季的绿茶最好,知道将制好的茶叶冲泡后,茶芽朵朵; 叶脉绿色,似片片翡翠起舞,颗颗叶片卧底,饮之唇齿留香;也知道老人们最喜欢听川剧,知道他们在看演员变脸时啧啧称赞,在看到丑角时哈哈大笑,台上吚吚呀呀,台下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我就这样哼着歌,越过了时间的大河。仿佛才过了几天,又仿佛过了很久,四川,这个古老的“天府之国”,走向了世界。它拥有目前国内唯一的对欧综合性平台——成都高新区,我听见中欧班列德阳现代物流港汽笛争鸣,看见成都国际双流机场飞机超起落。我轻轻吟唱的,是四川开放的歌。

吹拂着冬日渐浓的大街,街上拥挤着的,是那些“上班族”和“低头族”,我一个跳跃,擦着闪烁的霓虹和巨大的广告牌,停在了一栋大楼前,我不禁有些怅然了。那个民风淳朴折“天府之国”去哪儿了呢?想着,我与一个路人擦肩而过,忽嗅到了茶的清香——那人正揣着茶杯暖手。我又高兴起来,无论历史怎样变,扎在四川人心中的根变不了啊,你看,坐在那儿吃火锅的,不管是几百年前的还是现在的,脸上的幸福都是一样的呀。

我卷着落叶,轻哼着从诞生以来的会唱的那首无言的歌,带着风的快乐,向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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